校园霸凌

[HarleyWang93]

前言

前段时间看了很多关于校园霸凌的新闻和评论，以及受到霸凌的受害者和施暴者关于经历或参与校园霸凌的描述，让我联想起了自己参与或经历的校园霸凌，所以写了这么一篇随感。

亲身经历

小学

小学时期，班上有几位农村来的同学，跟班里大多数同学在穿着或行为上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一些同学拿他们取笑或作弄他们，这些同学里面就包括我，在我的印象中有以下的行为：

1. 口头上编一些有关他们的歌词或者顺口溜来取笑他们。
2. 说他们身上有“病毒”，谁碰了他们就要被“传染”。我们就故意去碰他们，然后去碰下一个同学，就这样追逐打闹。
3. ...

我写下这些是给自己看的，目的是牢记自己做过这样的罪行，并忏悔一辈子。

初中

初中时期，我有一些家住着很近的同学，每天上学放学都一起，基本上每个周末也都约着去打篮球，自然也发展成很要好的朋友。其中有一位 L 同学，他性格开朗，篮球也打的不错。

当时班上有 2 个同学对他人有霸凌行为。他们喜欢挑衅并狠踹他人，有把同学的脑袋按在垃圾堆里的行为。我有多次被他们挑衅并狠踹的经历。

L 和我一样，都受到过那 2 个同学的霸凌。我小时候很胆小，性格懦弱，有过反抗但没用。L 不一样，他选择跟他们死磕到底，甚至后来选择带刀子上学。

有一天下午放学后，那 2 个同学叫来了几个其他学校的霸凌者和几个社会闲散人员，羞辱并殴打了 L。后来这件事的处理我不太记得了。

我只记得这件事之后，L 同学有些变了，有了一些奇怪的行为。(后来，L 在升入跟我不同的高中之后，开始参与打架，也惹出了事。)在这之后，我们这一帮要好的朋友，都开始疏远 L，并嘲笑他的那些奇怪行为。

在读大学放假回家期间，我们那一帮老同学老朋友出来聚餐，还时不时会拿 L 的奇怪行为来取笑。

现在想来，L 的奇怪行为都是因为受到霸凌而产生的一些反应，他是个受害者，但我们却拿他取笑。

所以，在我初中的时候，受到过霸凌，也做了霸凌者的帮凶。

之前我跟 L 聊过一次，我真诚的道了歉，他也接受了道歉。虽然他嘴上说无所谓，但我知道原谅是不可能的，这些事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不知道这些以前跟 L 要好但后来疏远嘲笑L的老同学有没有认识到这一点，虽然羞辱殴打 L 的不是我们，但后来我们的疏远嘲笑也一样霸凌了 L，而且在大学期间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错误。甚至现在，好些老同学可能都没有悔悟。

高中 & 大学

很幸运的是，我高中时期和大学时期没有经历或参与任何校园霸凌。

美国处理霸凌的方式

据一位在美国教书的中国教师观察，如果一个孩子以“我不是故意的”为借口逃脱掉一件主观做错事的责任，他“不小心”欺负人的情况会越来越多。今天不小心打了一下其他人，过几天不小心拿铅笔扔到别人的身上，甚至，不小心把其他孩子的大把头发扯下来！

那么美国小学是如何处理这些事情的呢？这位自称“小杨老师”的人举了个例子。

有一天在操场的时候，他突然看到几个孩子围在一起，地上有一大把头发。他捡起头发立马询问怎么回事。旁边有孩子跟老师解释：“ Mark 把 Betty 的头发扯下来了！”看着那一大把被生生扯下来的头发，Mark 一开始声称这只是个游戏，但看到老师的表情很严肃，也开始有点害怕。“小杨老师”告诉他：“第一，没有扯人头发的游戏。第二，你所谓的“游戏”不好玩，甚至给他人造成了痛苦！ 第三，你需要为这件事情负责。”

随后“小杨老师”把那一撮头发保存到一个塑料袋子里作为证据。然后立马报告校长。鉴于 Mark 在学校近期其他欺负孩子的表现，校长找两个孩子谈话，并且当场打电话给两个孩子的父母。Betty 的妈妈很快赶过来，把 Betty 接去家庭医生那里做检查。Mark 在和校长一番谈话后接受了以下处理：

1. 书面写信给 Betty 道歉。
2. 因为涉及到身体伤害，以及近段时间其他表现，Mark 被正式停学一天。
3. Mark 失去一个星期的 Recess 休息时间，在休息时间被派去食堂帮忙。

这次痛的教训让 Mark 意识到：对别人的伤害，有时候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如果孩子在犯错不接受应有的处罚，下次再犯的概率很高，因为孩子发现可以找机会侥幸逃脱。而每一次犯错都自己承担了责任和后果，孩子会学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就算是不小心，也需要弥补对他人造成的伤害，哪怕是一句真心诚意的“对不起”！

美国纽约洛克菲勒大学研究人员发现，遭受霸凌过的老鼠，脑部掌管情绪的部位会改变，容易对压力产生敏感，长期下来会出现“社交障碍”，恐惧任何新环境，即便是安全的环境，老鼠还是会害怕结交新朋友。

同样的，许多遭受过霸凌的孩子，也都会产生退缩怯懦、缺乏自信的后遗症。而新闻中的孩子就出现失眠、恐惧上学等症状，后被诊断为急性应激反应。这种症状还与学校老师处理事情的方式相关。如果事件不能得到有效处理，霸凌他人的孩子不能从根本认识到自己行为严重性并且承担相应的后果，被欺负的孩子会持续生活在再次受霸凌的恐慌中。

所以，老师的一个小小的举动和认同，对孩子却是一个世界的肩膀可以依靠。起码，他在学校是感到安全的。

在美国小学，关于防止校园霸凌的项目有很多，而小杨老师所在学校使用的是 Second Step 情商教育，目前美国小学有很多学校都在用这个体系，里面有专门防止校园霸凌的教材。

• 下面的一段文字是转自 心路独舞 的公众号文章。

很多网友留言问我，在美国这样的案子会怎样处理？我去搜索了近期在美国发生的相似案例，还真找到了一些。

2015年9月，美国内布拉斯加（Nebraska）州Springfield市Platteview高中的一名16岁学生，从学校的化学实验室里拿了一些硫酸铜，投放到另一名同学的饮料瓶中，并在午餐的时候激将那位学生喝下去（注意这里的情节比黄山那个要轻些，并不是偷偷下药）。后者喝下去后有恶心的感觉，好在到医院处理后证实对健康不会有什么影响，但那位投药的同学却被当地Sarpy郡治安官调查并短暂收容进郡少年拘留所，后被指控并定罪“2级未遂袭击”（attempted 2nd degree assault）。在内布拉斯加州，取决后果的严重程度“2级袭击罪”的惩罚结果也不一样，较轻的属Class IIIA级犯罪，惩罚从1万美元罚款到5年监禁或者二者并罚；较重的是Class III级犯罪，惩罚从2.5万美元罚款到20年监禁或二者同罚。这位犯法的孩子属未成年人，又是“未遂”的2级袭击，判罚会轻一些，但触犯法律的定罪和几个月的少管所时间却是不可避免的。

另一个案子曾被新闻广泛报道，加利福尼亚州斯坦福大学一名亚裔前女研究生由于秘密给其他同学的水瓶里面加化学物质而遭到4项重罪的指控，后被证实患有精神病，但是还是被判决一年监狱时间后驱逐出境。这位来自新加坡的欧阳湘玉（Xiangyu Ouyang，音译）只有26岁，从2014年9月开始往同一个实验室里工作的医学院学生水瓶中投放仲甲醛，这是一种主要用于杀虫剂和清洁剂的化学品，部分同学说喝水之后难受和有烧灼感，但没有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从上面两个案例来看，在美国只要是有意投药，不管涉事人是否是未成年人，不管是否造成严重的身体伤害，都是作为违法行为来审判的，最终都要依法惩罚，哪怕犯事的人有某种精神障碍。在美国如果是下春药的话，麻烦可能更多，除了投毒的指控外，还难逃想性侵女生的嫌疑，另外“威胁如果找老师或报警会用砒霜毒死”受害人，在美国还犯了“恐吓”罪（intimidation, terror）等，指控的罪名可能就会更多了。

写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不久前三名中国留学生因欺凌同学，被美国加州法院判处6年至13年的有期徒刑的案子。在这个案子中，三名嫌犯翟芸瑶、章鑫磊和杨玉菡伙同其他中国留学生，对两名分别16及18岁的中国女同学施以虐待，包括强迫脱光衣服、用烟头烫伤乳头、掌掴、剃头发等，其中18岁的受害者是被绑架至公园施暴，过程持续五小时。最后，三人以绑架、严重人身伤害、攻击罪以及攻击导致的严重人身伤害等罪名分别被判处13年、6年和10年监禁，服刑期满后将被遣返回中国。这个案子在中国民间引起广泛的热议，不少人评论说，这些在中国顶多被行政警告的恶行，在美国却是违法，如果按美国法律判决的话，中国的很多校园欺凌案件中的施虐人都该进监狱了。

而回到黄山黄家炳实验中学的案子(具体情况见文末最后一条外链)，我不仅对受害女生受到的诽谤和压力感到悲哀，对施害者能轻易逃脱惩罚感到无比的气愤，更对黄山教育局的回应感到吃惊，药不是买的，连店主也找不到了，既然他自己喝过没反应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倒女生瓶里？这种回应让人不免觉得把责任推得很干净，就这样的调查回应还是女生发帖之后的压力下产生的，更多的还需要我去说破吗？

道歉

上述几位小学同学已经联系不上了，如果碰巧遇到了你们，而我还能认出来你们，我一定会向你们道歉。

我在网上看到这样的一段话，是关于一个霸凌者想找到被霸凌者道歉的评论(详情见见倒数第二个外链)，我觉得说的很对：你觉得对不起他，你觉得自己做错了。
那你在午夜自己好好反省就好了。如果碰巧遇到了他，请给他道歉。但是，请不要主动的再去打扰他的生活了，你在对方心里不过是永远不想提起的伤疤制造者，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坚强到揭开伤疤的。

所以，我在这里想对几位受到我欺凌或者间接受到欺凌的同学说：对不起！现在我知道了这些行为对你们造成的伤害是无法想象的，这些伤害产生的影响是一生的，我在这里写下这些屁话也算是忏悔的一种方式吧。我明白你们心里不会原谅我，我也不应该被你们原谅，更不配被你们原谅，我只奢求你们能接受我的道歉，对不起！

随感

不管什么形式，霸凌就是霸凌。

孩子的世界是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粗暴的，某种程度上比成年人的世界还残忍。

作为霸凌者或者帮凶，我们应该对受到霸凌的同学真诚的道歉，如果碰巧遇到他们，那么请真诚道歉，但不要主动去找他们。他们心里是不会原谅我们的，我们的行为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轨迹，这是无法原谅的，我们也不应该被他们原谅，更不配被他们原谅，我们应该为此忏悔一辈子。

最可恨的是那些霸凌者多年之后，忘记了这些事情，或者他们心里根本不认为这是对他人造成的莫大伤害。这是非常恶心的，就像下面的第一条外链提到的事情一样恶心。

这些事情跟学校和老师的处理脱不开干系，学校的领导和老师遇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思考的根本不是学生，而想的是“维稳”，对学生本身压根不够重视，采取的措施就是“和稀泥”，往往就扯什么同学间开玩笑啊之类的。开玩笑有把同学的头按到垃圾桶里羞辱的吗？开玩笑有逼迫同学吃屎的吗？开玩笑有给同学下春药的吗？最可笑的也是最经典的屁话是“一个巴掌拍不响，TA 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是不是你也有问题？”，这是什么逻辑？！关于这个我看过一个很好的回答“这种时候，你就应该抽那人一耳光，然后问 TA 一个巴掌到底响不响？”。

有关校园霸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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