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报还一报.x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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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AY>
  <PLAYSUBT>Measure For Measure</PLAYSUBT>
  <TITLE>一报还一报</TITLE>
  <PERSONAE>
    <TITLE>剧中人物</TITLE>
    <PGROUP>
      <PERSONA>文森修</PERSONA>
    </PGROUP>
    <PGROUP>
      <PERSONA>安哲鲁</PERSONA>
    </PGROUP>
    <PGROUP>
      <PERSONA>爱斯卡勒斯</PERSONA>
    </PGROUP>
    <PGROUP>
      <PERSONA>克劳狄奥</PERSONA>
    </PGROUP>
    <PGROUP>
      <PERSONA>路西奥</PERSONA>
    </PGROUP>
    <PGROUP>
      <PERSONA>两个纨?绅士</PERSONA>
    </PGROUP>
    <PGROUP>
      <PERSONA>凡里厄斯</PERSONA>
    </PGROUP>
    <PGROUP>
      <PERSONA>狱吏</PERSONA>
    </PGROUP>
    <PGROUP>
      <PERSONA>托马斯</PERSONA>
      <PERSONA>彼　得</PERSONA>
    </PGROUP>
    <PGROUP>
      <PERSONA>爱尔博</PERSONA>
    </PGROUP>
    <PGROUP>
      <PERSONA>弗洛斯</PERSONA>
    </PGROUP>
    <PGROUP>
      <PERSONA>庞贝</PERSONA>
    </PGROUP>
    <PGROUP>
      <PERSONA>阿伯霍逊</PERSONA>
    </PGROUP>
    <PGROUP>
      <PERSONA>巴那丁</PERSONA>
    </PGROUP>
    <PGROUP>
      <PERSONA>依莎贝拉</PERSONA>
    </PGROUP>
    <PGROUP>
      <PERSONA>玛利安娜</PERSONA>
    </PGROUP>
    <PGROUP>
      <PERSONA>朱丽叶</PERSONA>
    </PGROUP>
    <PGROUP>
      <PERSONA>弗兰西丝卡</PERSONA>
    </PGROUP>
    <PGROUP>
      <PERSONA>咬弗动太太</PERSONA>
    </PGROUP>
    <PGROUP>
      <PERSONA>大臣、差役、市民、童儿、侍从等</PERSONA>
    </PGROUP>
  </PERSONAE>
  <SCNDESCR>地点 维也纳</SCNDESCR>
  <ACT>
    <TITLE>第一幕</TITLE>
    <SCENE>
      <TITLE>第一场　公爵宫廷中一室</TITLE>
      <STAGEDIR>公爵、爱斯卡勒斯、群臣及侍从等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爱斯卡勒斯！</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有，殿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关于政治方面的种种机宜，我不必多向你絮说，因为我知道你在这方面的经验阅历，胜过我所能给你的任何指示；对于地方上人民的习性，以及布政施教的宪章、信赏必罚的律法，你也都了如指掌，比得上任何博学练达之士，所以我尽可信任你的才能，让你自己去适宜应付。我给你这一道诏书，愿你依此而行。<STAGEDIR>以诏书授爱斯卡勒斯</STAGEDIR>来人，去唤安哲鲁过来。<STAGEDIR>一侍从下</STAGEDIR>你看：他这人能不能代理我的责任？因为我在再三考虑之下，已经决定当我出巡的时候，叫他摄理政务；他可以充分享受众人的畏惧爱敬，全权处置一切的事情。你以为怎样？</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在维也纳地方，要是有人值得受这样隆重的眷宠恩荣，那就是安哲鲁大人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他来了。</LINE>
      </SPEECH>
      <STAGEDIR>安哲鲁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听见殿下的召唤，小臣特来恭听谕令。</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安哲鲁，在你的生命中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地方，使人家一眼便知道你的全部的为人。你自己和你所有的一切，倘不拿出来贡献于人世，仅仅一个人独善其身，那实在是一种浪费。上天生下我们，是要把我们当作火炬，不是照亮自己，而是普照世界；因为我们的德行倘不能推及他人，那就等于没有一样。一个人有了才华智慧，必须使它产生有益的结果；造物是一个工于算计的女神，她所给与世人的每一分才智，都要受赐的人知恩感激，加倍报答。可是我虽然这样对你说，也许我倒是更应该受你教益的；所以请你受下这道诏书吧，安哲鲁；<STAGEDIR>以诏书授安哲鲁</STAGEDIR>当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我的全权代表，你的片言一念，可以决定维也纳人民的生死，年高的爱斯卡勒斯虽然先受到我的嘱托，他却是你的辅佐。</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殿下，当您还没有在我这块顽铁上面打下这样光荣伟大的印记之前，最好请您先让它多受一番试验。</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不必推托了，我在详细考虑之后，才决定选中你，所以你可以受之无愧。我因为此行很是匆促，对于一切重要事务不愿多加过问。我去了以后，随时会把我在外面的一切情形写信给你；我也盼望你随时把这儿的情形告诉我。现在我们再会吧，希望你们好好执行我的命令。</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可是殿下，请您容许我们为您壮壮行色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我急于动身，这可不必了。你在代我摄政的时候，尽管放手干去，不必有什么顾虑；你的权力就像我自己一样，无论是需要执法从严的，或者不妨衡情宽恕的，都凭着你的判断执行。让我握你的手。我这回出行不预备给大家知道，我虽然爱我的人民，可是不愿在他们面前铺张扬厉，他们热烈的夹道欢呼，虽然可以表明他们对我的好感，可是我想，喜爱这一套的人是难以称为审慎的。再会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上天保佑您一路平安！</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愿殿下早日平安归来！</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谢谢你们。再见！<STAGEDIR>下。</STAGEDIR></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大人，我想请您准许我跟您开诚布公地谈一下，我必须知道我自己的地位。主上虽然付我以重托，可是我还不曾明白我的权限是怎样。</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我也是一样。让我们一块儿回去对这个问题作出圆满的安排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敬遵台命。<STAGEDIR>同下。</STAGEDIR></LINE>
      </SPEECH>
    </SCENE>
    <SCENE>
      <TITLE>第二场　街　道</TITLE>
      <STAGEDIR>路西奥及二绅士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我们的公爵和其他的公爵们要是跟匈牙利国王谈判不成功，那么这些公爵们要一致向匈牙利国王进攻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绅士甲</SPEAKER>
        <LINE>上天赐我们和平，可是不要让我们和匈牙利国王讲和平！</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绅士乙</SPEAKER>
        <LINE>阿门！</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你倒像那个虔敬的海盗，带着十诫出去航海，可是把其中的一诫涂掉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绅士乙</SPEAKER>
        <LINE>是“不可偷盗”那一诫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对了，他把那一诫涂掉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绅士甲</SPEAKER>
        <LINE>是啊，有了这一诫，那简直是打碎了那海盗头子和他们这一伙的饭碗，他们出去就是为了劫取人家的财物。哪一个当兵的人在饭前感恩祈祷的时候，愿意上帝给他和平？</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绅士乙</SPEAKER>
        <LINE>我就没有听见过哪个兵士不喜欢和平。</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我相信你没有听见过，因为你是从来不到祈祷的地方去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绅士乙</SPEAKER>
        <LINE>什么话？至少也去过十来次。</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绅士甲</SPEAKER>
        <LINE>啊，你也听见过有韵的祈祷文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长长短短各国语言的祈祷他都听见过。</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绅士甲</SPEAKER>
        <LINE>我想他不论什么宗教的祈祷都听见过。</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对啊，宗教尽管不同，祈祷总是祈祷；这就好比你尽管祈祷，总是一个坏人一样。</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绅士甲</SPEAKER>
        <LINE>嘿，我看老兄也差不多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这我倒承认；就像花边和闪缎差不多似的。你就是花边。</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绅士甲</SPEAKER>
        <LINE>你就是闪缎，上好闪缎；真称得起是光溜溜的。我宁可作英国粗纱的花边，也不愿意像你这样，头发掉得精光，冒充法国闪缎。这话说得够味儿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够味儿；说实话，这味儿很让人恶心。你既然不打自招，以后我可就学乖了，这辈子总是先向你敬酒，不喝你用过的杯子，免得染上脏病。</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绅士甲</SPEAKER>
        <LINE>我这话反倒说出破绽来了，是不是？</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绅士乙</SPEAKER>
        <LINE>可不是吗？有病没病也不该这么说。</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瞧，瞧，我们那位消灾解难的太太来了！我这一身毛病都是在她家里买来的，简直破费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绅士乙</SPEAKER>
        <LINE>请问，多少？</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猜猜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绅士乙</SPEAKER>
        <LINE>一年三千块冤大头的洋钱。</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绅士甲</SPEAKER>
        <LINE>哼，还许不止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还得添一个法国光头克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绅士甲</SPEAKER>
        <LINE>你老以为我有病；其实你错了，我很好。</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对啦，不是普通人所说的健康；而是好得像中空的东西那样会发出好听的声音；你的骨头早就空了，骨髓早让风流事儿吸干了。</LINE>
      </SPEECH>
      <STAGEDIR>咬弗动太太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绅士甲</SPEAKER>
        <LINE>啊，久违了！您的屁股上哪一面疼得厉害？</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咬弗动太太</SPEAKER>
        <LINE>哼，哼，那边有一个人给他们捉去关在监牢里了，像你们这样的人，要五千个才抵得上他一个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绅士乙</SPEAKER>
        <LINE>请问是谁啊？</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咬弗动太太</SPEAKER>
        <LINE>嘿，是克劳狄奥大爷哪。</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绅士甲</SPEAKER>
        <LINE>克劳狄奥关起来了！哪有此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咬弗动太太</SPEAKER>
        <LINE>嘿，可是我亲眼看见他给人捉住抓了去，而且就在三天之内，他的头要给割下了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别说笑话，我想这是不会的。你真的知道有这样的事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咬弗动太太</SPEAKER>
        <LINE>千真万真，原因是他叫朱丽叶小姐有了身孕。</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这倒有几分可能。他约我在两点钟以前和他会面，到现在还没有来，他这人是从不失信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绅士乙</SPEAKER>
        <LINE>再说，这和我们方才谈起的新摄政的脾气也有几分符合。</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绅士甲</SPEAKER>
        <LINE>尤其重要的是：告示的确是这么说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快走！我们去打听打听吧。<STAGEDIR>路西奥及二绅士下。</STAGEDIR></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咬弗动太太</SPEAKER>
        <LINE>打仗的打仗去了，病死的病死了，上绞刑架的上绞刑架去了，本来有钱的穷下来了，我现在弄得没有主顾上门啦。</LINE>
      </SPEECH>
      <STAGEDIR>庞贝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咬弗动太太</SPEAKER>
        <LINE>喂，你有什么消息？</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那边有人给抓了去坐牢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咬弗动太太</SPEAKER>
        <LINE>他干了什么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关于女人的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咬弗动太太</SPEAKER>
        <LINE>可是他犯的什么罪？</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他在禁河里摸鱼。</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咬弗动太太</SPEAKER>
        <LINE>怎么，谁家的姑娘跟他有了身孕了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反正是有一个女人怀了胎了。您还没有听见官府的告示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咬弗动太太</SPEAKER>
        <LINE>什么告示？</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维也纳近郊的妓院一律拆除。</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咬弗动太太</SPEAKER>
        <LINE>城里的怎么样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那是要留着传种的；它们本来也要拆除，幸亏有人说情。</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咬弗动太太</SPEAKER>
        <LINE>那么咱们在近郊的院子都要拆除了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是啊，连片瓦也不留。</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咬弗动太太</SPEAKER>
        <LINE>嗳哟，这世界真是变了！我可怎么办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您放心吧，好讼师总是有人请教的，您可以迁地为良，重操旧业，我还是做您的当差。别怕，您侍候人家辛苦了这一辈子，人家总会可怜您照应您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咬弗动太太</SPEAKER>
        <LINE>那边又有什么事啦，酒保大爷？咱们避避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狱官带着克劳狄奥大爷到监牢里去啦，后面还跟着朱丽叶小姐。<STAGEDIR>咬弗动太太、庞贝同下。</STAGEDIR></LINE>
      </SPEECH>
      <STAGEDIR>狱吏、克劳狄奥、朱丽叶及差役等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官长，你为什么要带着我这样游行全城，在众人面前羞辱我？快把我带到监狱里去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我也不是故意要你难堪，这是安哲鲁大人的命令。</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威权就像是一尊天神，使我们在犯了过失之后必须受到重罚；它的命令是天上的纶音，不临到谁自然最好，临到谁的身上就没法反抗；可是我这次的确是咎有应得。</LINE>
      </SPEECH>
      <STAGEDIR>路西奥及二绅士重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嗳哟，克劳狄奥！你怎么戴起镣铐来啦？</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因为我从前太自由了，我的路西奥。过度的饱食有伤胃口，毫无节制的放纵，结果会使人失去了自由。正像饥不择食的饿鼠吞咽毒饵一样，人为了满足他的天性中的欲念，也会饮鸩止渴，送了自己的性命。</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我要是也像你一样，到了吃官司的时候还会讲这么一番大道理，我一定去把我的债主请几位来，叫他们告我。可是，说实话，与其道貌岸然地坐监，还是当个自由自在的蠢货好。你犯的是什么罪，克劳狄奥？</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何必说起，说出来也是罪过。</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什么，是杀了人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不是。</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是奸淫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就算是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别多说了，去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官长，让我再讲一句话吧。路西奥，我要跟你说话。<STAGEDIR>把路西奥扯至一旁。</STAGEDIR></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只要是对你有好处的，你尽管说吧。官府把奸淫罪看得如此认真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事情是这样的：我因为已经和朱丽叶互许终身，和她发生了关系；你是认识她的；她就要成为我的妻子了，不过没有举行表面上的仪式而已，因为她还有一注嫁奁在她亲友的保管之中，我们深恐他们会反对我们相爱，所以暂守秘密，等到那注嫁奁正式到她自己手里的时候，方才举行婚礼，可是不幸我们秘密的交欢，却在朱丽叶身上留下了无法遮掩的痕迹。</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她有了身孕了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正是。现在这个新任的摄政，也不知道是因为不熟悉向来的惯例；或是因为初掌大权，为了威慑人民起见，有意来一次下马威；不知道这样的虐政是在他权限之内，还是由于他一旦高升，擅自作为——这些我都不能肯定。可是他已经把这十九年来束诸高阁的种种惩罚，重新加在我的身上了。他一定是为了要博取名誉才这样做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我相信一定是这个缘故。现在你的一颗头颅搁在你的肩膀上，已经快要摇摇欲坠了，一个挤牛奶的姑娘在思念情郎的时候，叹一口气也会把它吹下来的。你还是想法叫人追上公爵，向他求情开脱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这我也试过，可是不知道他究竟在什么地方。路西奥，我想请你帮我一下忙。我的姊姊今天要进庵院修道受戒，你快去把我现在的情形告诉她，代我请求她向那严厉的摄政说情。我相信她会成功，因为在她的青春的魅力里，有一种无言的辩才，可以使男子为之心动；当她在据理力争的时候，她的美妙的辞令更有折服他人的本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我希望她能够成功，因为否则和你犯同样毛病的人，大家都要惴惴自危，未免太教爱好风流的人丧气；而且我也不愿意看见你为了一时玩耍，没来由送了性命。我就去。</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谢谢你，我的好朋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两点钟之内给你回音。</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来，官长，我们去吧。<STAGEDIR>各下。</STAGEDIR></LINE>
      </SPEECH>
    </SCENE>
    <SCENE>
      <TITLE>第三场　寺　院</TITLE>
      <STAGEDIR>公爵及托马斯神父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不，神父，别那么想，不要以为爱情的微弱的箭镞会洞穿一个铠胄严密的胸膛。我所以要请你秘密地收容我，并不是因为我有一般年轻人那种燃烧着的情热，而是为了另外更严肃的事情。</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托马斯</SPEAKER>
        <LINE>那么请殿下告诉我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神父，你是最知道我的，你知道我多么喜爱恬静隐退的生活，而不愿把光阴销磨在少年人奢华糜费、争奇炫饰的所在。我已经把我的全部权力交给安哲鲁——他是一个持身严谨、屏绝嗜欲的君子——叫他代理我治理维也纳。他以为我是到波兰去了，因为我向外边透露着这样的消息，大家也都是这样相信着。神父，你要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托马斯</SPEAKER>
        <LINE>我很愿意知道，殿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我们这儿有的是严峻的法律，对于放肆不驯的野马，这是少不了的羁勒，可是在这十四年来，我们却把它当作具文，就像一头蛰居山洞、久不觅食的狮子，它的爪牙全然失去了锋利。溺爱儿女的父亲倘使把藤鞭束置不用，仅仅让它作为吓人的东西，到后来它就会被孩子们所藐视，不会再对它生畏。我们的法律也是一样，因为从不施行的缘故，变成了毫无效力的东西，胆大妄为的人，可以把它恣意玩弄；正像婴孩殴打他的保姆一样，法纪完全荡然扫地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托马斯</SPEAKER>
        <LINE>殿下可以随时把这束置不用的法律实施起来，那一定比交给安哲鲁大人执行更能令人畏服。</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我恐怕那样也许会叫人过分畏惧了。因为我对于人民的放纵，原是我自己的过失；罪恶的行为，要是姑息纵容，不加惩罚，那就是无形的默许，既然准许他们这样做了，现在再重新责罚他们，那就是暴政了。所以我才叫安哲鲁代理我的职权，他可以凭藉我的名义重整颓风，可是因为我自己不在其位，人民也不致对我怨谤。一方面我要默察他的治绩，预备装扮作一个贵宗的僧侣，在各处巡回察访，不论皇亲国戚或是庶民，我都要一一访问。所以我要请你借给我一套僧服，还要有劳你指教我一个教士所应有的一切行为举止。我这样的行动还有其他的原因，我可以慢慢告诉你，可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是因为安哲鲁这人平日拘谨严肃，从不承认他的感情会冲动，或是面包的味道胜过石子，所以我们倒要等着看看，要是权力能够转移人的本性，那么世上正人君子的本来面目究竟是怎样的。<STAGEDIR>同下。</STAGEDIR></LINE>
      </SPEECH>
    </SCENE>
    <SCENE>
      <TITLE>第四场　尼　庵</TITLE>
      <STAGEDIR>依莎贝拉及弗兰西丝卡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那么你们做尼姑的没有其他的权利了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弗兰西丝卡</SPEAKER>
        <LINE>你以为这样的权利还不够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够了够了；我这样说并不是希望更多的权利，我倒希望我们皈依圣克来的姊妹们，应该守持更严格的戒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STAGEDIR>在内</STAGEDIR>喂！上帝赐平安给你们。</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谁在外面喊叫？</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弗兰西丝卡</SPEAKER>
        <LINE>是个男人的声音。好依莎贝拉，你把钥匙拿去开门，问他有什么事。你可以去见他，我却不能，因为你还没有受戒。等到你立愿修持以后，你就不能和男人讲话，除非当着住持的面；而且讲话的时候，不准露脸，露脸的时候不准讲话。他又在叫了，请你就去回答他吧。<STAGEDIR>下。</STAGEDIR></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平安如意！谁在那里叫门？</LINE>
      </SPEECH>
      <STAGEDIR>路西奥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愿你有福，姑娘！我看你脸上的红晕，就知道你是个童贞女。你可以带我去见见依莎贝拉吗？她也是在这儿修行的，她有一个不幸的兄弟叫克劳狄奥。</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请问您为什么要说“不幸的兄弟”？因为我就是他的姊姊依莎贝拉。</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温柔美丽的姑娘，令弟叫我向您多多致意。废话少说，令弟现在已经下狱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嗳哟！为了什么？</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假如我是法官，那么为了他所干的事，我不但不判他罪，还要大大地褒奖他哩。他跟他的女朋友要好，她已经有了身孕啦。</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先生，请您少开玩笑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我说的是真话。虽然我惯爱跟姑娘们搭讪取笑，乱嚼舌头，可是您在我的心目中是崇高圣洁、超世绝俗的，我在您面前就像对着神明一样，不敢说半句谎话。</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您这样取笑我，未免太亵渎神圣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请您别那么想。简简单单、确确实实是这么一回事情：令弟和他的爱人已经同过床了。万物受过滋润灌溉，就会丰盛饱满，种子播了下去，一到开花的季节，荒芜的土地上就会变成万卉争荣；令弟的辛苦耕耘，也已经在她的身上结起果实来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有人跟他有了身孕了吗？是我的妹妹朱丽叶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她是您的妹妹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是我的义妹，我们是同学，因为彼此相亲相爱，所以姊妹相称。</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正是她。</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啊，那么让他跟她结婚好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问题就在这里。公爵突然离开本地，许多人信以为真，准备痛痛快快地玩一下，我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个；可是我们从熟悉政界情形的人们那里知道，公爵这次的真正目的，完全不是他向外边所宣布的那么一回事。代替他全权综持政务的是安哲鲁，这个人的血就像冰雪一样冷，从来不觉得感情的冲动，欲念的刺激，只知道用读书克制的工夫锻炼他的德性。他看到这里的民风习于淫佚，虽然有严刑峻法，并不能使人畏惧，正像一群小鼠在睡狮的身旁跳梁无忌一样，所以决心重整法纪；令弟触犯刑章，按律例应处死刑，现在给他捉去，正是要杀一儆百，给众人看一个榜样。他的生命危在旦夕，除非您肯去向安哲鲁婉转求情，也许有万一之望；我所以受令弟之托前来看您的目的，也就在于此。</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他一定要把他处死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他已经把他判罪了，听说处决的命令已经下来。</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唉！我有什么能力能够搭救他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尽量运用您的全力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我的全力？唉！我恐怕——</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疑惑足以败事，一个人往往因为遇事畏缩的缘故，失去了成功的机会。到安哲鲁那边去，让他知道当一个少女有什么恳求的时候，男人应当像天神一样慷慨；当她长跪哀吁的时候，无论什么要求都应该毫不迟疑地允许她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那么我就去试试看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可是事不宜迟。</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我马上就去；不过现在我还要去关照一声住持。谢谢您的好意，请向舍弟致意，事情成功与否，今天晚上我就给他消息。</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那么我就告别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再会吧，好先生。<STAGEDIR>各下。</STAGEDIR></LINE>
      </SPEECH>
    </SCENE>
  </ACT>
  <ACT>
    <TITLE>第二幕</TITLE>
    <SCENE>
      <TITLE>第一场　安哲鲁府中厅堂</TITLE>
      <STAGEDIR>安哲鲁、爱斯卡勒斯、陪审官、狱吏、差役及其他侍从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我们不能把法律当作吓鸟用的稻草人，让它安然不动地矗立在那边，鸟儿们见惯以后，会在它顶上栖息而不再对它害怕。</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是的，可是我们的刀锋虽然要锐利，操刀的时候却不可大意，略伤皮肉就够了，何必一定要致人于死命？唉！我所要营救的这位绅士，他有一个德高望重的父亲。我知道你在道德方面是一丝不苟的，可是你要想想当你在感情用事的时候，万一时间凑合着地点，地点凑合着你的心愿，或是你自己任性的行动，可以达到你的目的，你自己也很可能——在你一生中的某一时刻——犯下你现在给他判罪的错误，从而堕入法网。</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受到引诱是一件事，爱斯卡勒斯，堕落又是一件事。我并不否认，在宣过誓的十二个陪审员中间，也许有一两个盗贼在内，他们所犯的罪，也许比他们所判决的犯人所犯的更重；可是法律所追究的只是公开的事实，审判盗贼的人自己是不是盗贼，却是法律所不问的。我们俯身下去拾起掉在地上的珠宝，因为我们的眼睛看见它；可是我们没看见的，就毫不介意而践踏过去。你不能因为我也犯过同样的过失而企图轻减他的罪名；倒是应该这样告诫我：现在我既然判他的罪，有朝一日我若蹈他的覆辙，就要毫无偏袒地宣布自己的死刑。至于他，是难逃一死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既然如此，就照你的意思办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狱官在哪里？</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有，大人。</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明天早上九点钟把克劳狄奥处决；让他先在神父面前忏悔一番，因为他的生命的旅途已经完毕了。<STAGEDIR>狱吏下。</STAGEDIR></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上天饶恕他，也饶恕我们众人！也有犯罪的人飞黄腾达，也有正直的人负冤含屈；十恶不赦的也许逍遥法外，一时失足的反而铁案难逃。</LINE>
      </SPEECH>
      <STAGEDIR>爱尔博及若干差役牵弗洛斯及庞贝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爱尔博</SPEAKER>
        <LINE>来，把他们抓去。这种人什么事也不做，只晓得在窑子里鬼混，假如他们可以算是社会上的好公民，那么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法律了。把他们抓去！</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喂，你叫什么名字？吵些什么？</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尔博</SPEAKER>
        <LINE>禀老爷，小的是公爵老爷手下的一名差役，名字叫做爱尔博。这两个穷凶极恶的好人，要请老爷秉公发落。</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好人！呒，他们是什么好人？他们不是坏人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尔博</SPEAKER>
        <LINE>禀老爷，他们是好人是坏人小的也不大明白，总之他们不是好东西，完全不像一个亵渎神圣的好基督徒。</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好一个聪明的差役，越说越玄妙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说明白些，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你叫爱尔博吗？你干吗不说话了，爱尔博？</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老爷，他不会说话；他是个穷光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你是什么人？</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尔博</SPEAKER>
        <LINE>他吗，老爷？他是个妓院里的酒保，兼充乌龟；他在一个坏女人那里做事，她的屋子在近郊的都给封起来了；现在她又开了一个窑子，我想那也不是好地方。</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那你怎么知道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尔博</SPEAKER>
        <LINE>禀老爷，那是因为我的老婆，我当着天在您老爷面前发誓，我恨透了我的老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啊，这跟你老婆有什么相干？</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尔博</SPEAKER>
        <LINE>是呀，老爷，谢天谢地，我的老婆是个规矩的女人。</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所以你才恨透了她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尔博</SPEAKER>
        <LINE>我是说，老爷，这一家人家倘不是窑子，我就不但恨透我的老婆，而且我自己也是狗娘养的，因为那里从来不干好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你怎么知道？</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尔博</SPEAKER>
        <LINE>那都是因为我的老婆，老爷。她倘不是个天生规矩的女人，那么说不定在那边什么和奸略诱、不干不净的事都做出来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一个女人会干这种事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尔博</SPEAKER>
        <LINE>老爷，干这种事的正是一个女人，咬弗动太太；亏得她呸地啐他一脸唾沫，没听他那一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禀老爷，他说得不对。</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尔博</SPEAKER>
        <LINE>你是个好人，你就向这些混账东西说说看我怎么说得不对。</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STAGEDIR>向安哲鲁</STAGEDIR>你听他说的话多么颠颠倒倒。</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老爷，她进来的时候凸起一个大肚子，嚷着要吃煮熟的梅子——我这么说请老爷别见怪。说来这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我们屋子里就只剩两颗梅子，放在一只果碟里，那碟子是三便士买来的，您老爷大概也看见过这种碟子，不是磁碟子，可也是很好的碟子。</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算了算了，别尽碟子、碟子地闹个不清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是，老爷，您说得一点不错。言归正传，我刚才说的，这位爱尔博奶奶因为肚子里有了孩子，所以肚子凸得高高的；我刚才也说过，她嚷着要吃梅子，可是碟子里只剩下两颗梅子，其余的都给这位弗洛斯大爷吃去了，他是规规矩矩会过钞的。您知道，弗洛斯大爷，我还短您三便士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弗洛斯</SPEAKER>
        <LINE>可不是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那么很好，您还记得吗？那时候您正在那儿磕着梅子的核儿。</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弗洛斯</SPEAKER>
        <LINE>不错，我正在那里磕梅子核儿。</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很好，您还记得吗？那时候我对您说，某某人某某人害的那种病，一定要当心饮食，否则无药可治。</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弗洛斯</SPEAKER>
        <LINE>你说得一点不错。</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很好——</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废话少说，你这讨厌的傻瓜！究竟你们对爱尔博的妻子做了些什么不端之事，他才来控诉你们？快快给我来个明白。</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唉哟，老爷，您可来不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不，我不是那个意思。</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可是，老爷，您先别性急，可以慢慢儿来。我先要请老爷瞧瞧这位弗洛斯大爷，他一年有八十镑钱进益，他的老太爷是在万圣节去世的。弗洛斯大爷，是在万圣节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弗洛斯</SPEAKER>
        <LINE>在万圣节的前晚。</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很好，这才是千真万确的老实话。老爷，那时候他坐在葡萄房间里的一张矮椅上面；那是您顶欢喜坐的地方，不是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弗洛斯</SPEAKER>
        <LINE>是的，因为那里很开敞，冬天有太阳晒。</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很好，这才没有半点儿假。</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这样说下去，就是在夜长的俄罗斯也可以说上整整一夜。我可要先走一步，请你代劳审问，希望你能够把他们每人抽一顿鞭子。</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我也希望这样。再见，大人。<STAGEDIR>安哲鲁下</STAGEDIR>现在你说吧，你们对爱尔博的妻子做了些什么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什么也没有做呀，老爷。</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尔博</SPEAKER>
        <LINE>老爷，我请您问他这个人对我的老婆干了些什么。</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请老爷问我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好，那么你说，这个人对她干了些什么？</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请老爷瞧瞧他的脸。好弗洛斯大爷，请您把脸对着上座的老爷，我自有道理。老爷，您有没有瞧清楚他的脸？</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是的，我看得很清楚。</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不，请您再仔细看一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好，现在我仔细看过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老爷，您看他的脸是不是会欺侮人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不，我看不会。</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我可以按着«圣经»发誓，他的脸是他身上最坏的一部分。好吧，既然他的脸是他身上最坏的一部分，可是您老爷说的它不会欺侮人，那么弗洛斯大爷怎么会欺侮这位差役的奶奶？我倒要请您老爷评评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他说得有理。爱尔博，你怎么说？</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尔博</SPEAKER>
        <LINE>启上老爷，他这屋子是一间清清白白的屋子，他是个清清白白的小子，他的老板娘是个清清白白的女人。</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老爷，我举手发誓，他的老婆才比我们还要清清白白得多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尔博</SPEAKER>
        <LINE>放你的屁，混账东西！她从来不曾跟什么男人、女人、小孩子清清白白过。</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老爷，他还没有娶她的时候，她就跟他清清白白过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这场官司可越审越糊涂了。到底是谁执法，谁犯法呀？他说的是真话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尔博</SPEAKER>
        <LINE>狗娘养的忘八蛋！你说我还没有娶她就跟她清清白白过吗？要是我曾经跟她清清白白过，或是她曾经跟我清清白白过，那么请老爷把我革了职吧。好家伙，你给我拿出证据来，否则我就要告你一个殴打罪。</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要是他打了你一记耳光，你还可以告他诽谤罪。</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尔博</SPEAKER>
        <LINE>谢谢老爷的指教。您看这个忘八蛋应该怎样发落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既然他作了错事，你想尽力地揭发他，那么为了知道到底是什么错事，还是让他继续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尔博</SPEAKER>
        <LINE>谢谢老爷。你看吧，你这混账东西，现在可叫你知道些厉害了，你继续吧，你这狗娘养的，非叫你继续不可。</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朋友，你是什么地方人？</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弗洛斯</SPEAKER>
        <LINE>回大人，我是本地生长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你一年八十镑收入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弗洛斯</SPEAKER>
        <LINE>是的，大人。</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好！<STAGEDIR>向庞贝</STAGEDIR>你是干什么营生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小的是个酒保，在一个苦寡妇的酒店里做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你的女主人叫什么名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她叫咬弗动太太。</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她嫁过多少男人？</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回老爷，一共九个，最后一个才是咬弗动。</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九个！——过来，弗洛斯先生。弗洛斯先生，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跟酒保、当差这一批人来往，他们会把你诱坏了的，你也会把他们送上绞刑架。现在你给我去吧，别让我再听见你和别人闹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弗洛斯</SPEAKER>
        <LINE>谢谢大人。我从来不曾自己高兴上什么酒楼妓院，每次都是给他们吸引进去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好，以后你可别让他们吸引你进去了，再见吧。<STAGEDIR>弗洛斯下</STAGEDIR>过来，酒保哥儿，你叫什么名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小的名叫庞贝。</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有别名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别名叫屁股，大爷。</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你的裤子倒是又肥又大，够得上称庞贝大王。庞贝，你虽然打着酒保的幌子，也是个乌龟，是不是？给我老实说，我不来难为你。</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老老实实禀告老爷，小的是个穷小子，不过混碗饭吃。</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你要吃饭，就去当乌龟吗？庞贝，你说你这门生意是不是合法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只要官府允许我们，它就是合法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可是官府不能允许你们，庞贝，维也纳地方不能让你们干这种营生。</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您老爷的意思，是打算把维也纳城里的年轻人都阉起来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不，庞贝。</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那么，照小的看，他们是还会干下去的。老爷只要下一道命令把那些婊子、光棍们抓住重办，像我们这种忘八羔子也就惹不了什么祸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告诉你吧，上面正在预备许多命令，杀头的、绞死的人多着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您要是把犯风流罪的一起杀头、绞死，不消十年工夫，您就要无头可杀了。这种法律在维也纳行上十年，我就可以出三便士租一间最好的屋子。您老爷到那时候要是还健在的话，请记住庞贝曾经这样告诉您。</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谢谢你，好庞贝；为了报答你的预言，请你听好：我劝你以后小心一点，不要再给人抓到我这儿来；要是你再闹什么事情，或者仍旧回去干你那老营生，那时候我可要像当年的凯撒对待庞贝一样，狠狠地给你些颜色看。说得明白些，我可得叫人赏你一顿鞭子。现在姑且放过了你，快给我去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多谢老爷的嘱咐；<STAGEDIR>旁白</STAGEDIR>可是我听不听你的话，还要看我自己高兴呢，用鞭子抽我！哼！好汉不是拖车马，不怕鞭子不怕打，我还是做我的忘八羔子去。<STAGEDIR>下。</STAGEDIR></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过来，爱尔博。你当官差当了多久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尔博</SPEAKER>
        <LINE>禀老爷，七年半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我看你办事这样能干，就知道你是一个多年的老手。你说一共七年了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尔博</SPEAKER>
        <LINE>七年半了，老爷。</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唉！那你太辛苦了！他们不应该叫你当一辈子的官差。在你同里之中，就没有别人可以当这个差事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尔博</SPEAKER>
        <LINE>禀老爷，要找一个有脑筋干得了这个差事的人，可也不大容易，他们选来选去，还是选中了我。我为了拿几个钱，苦也吃够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你回去把你同里之中最能干的拣六、七个人，开一张名单给我。</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尔博</SPEAKER>
        <LINE>名单开好以后，送到老爷府上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是的，拿到我家里来。你去吧。<STAGEDIR>爱尔博下</STAGEDIR>现在大概几点钟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陪审官</SPEAKER>
        <LINE>十一点钟了，大人。</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请你到舍间便饭去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陪审官</SPEAKER>
        <LINE>多谢大人。</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克劳狄奥不免一死，我心里很是难过，可是这也没有办法。</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陪审官</SPEAKER>
        <LINE>安哲鲁大人是太厉害了些。</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那也是不得不然。慈悲不是姑息，过恶不可纵容。可怜的克劳狄奥！咱们走吧。<STAGEDIR>同下。</STAGEDIR></LINE>
      </SPEECH>
    </SCENE>
    <SCENE>
      <TITLE>第二场　同前。另一室</TITLE>
      <STAGEDIR>狱吏及仆人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仆人</SPEAKER>
        <LINE>他正在审案子，马上就会出来。我去给你通报。</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谢谢你。<STAGEDIR>仆人下</STAGEDIR>不知道他会不会回心转意。唉！他不过好像在睡梦之中犯下了过失，三教九流，年老的年少的，哪一个人没有这个毛病，偏偏他因此送掉了性命！</LINE>
      </SPEECH>
      <STAGEDIR>安哲鲁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狱官，你有什么事见我？</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是大人的意思，克劳狄奥明天必须处死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我不是早就吩咐过你了吗？你难道没有接到命令？干吗又来问我？</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卑职因为事关人命，不敢儿戏，心想大人也许会收回成命。卑职曾经看见过法官在处决人犯以后，重新追悔他宣判的失当。</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追悔不追悔，与你无关。我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假如你不愿意，尽可呈请辞职，我这里不缺少你。</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请大人恕卑职失言，卑职还要请问大人，朱丽叶快要分娩了，她现在正在呻吟枕蓐，我们应当把她怎样处置才好？</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把她赶快送到适宜一点的地方去。</LINE>
      </SPEECH>
      <STAGEDIR>仆人重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仆人</SPEAKER>
        <LINE>外面有一个犯人的姊姊求见大人。</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他有一个姊姊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是，大人。她是一位贞洁贤淑的姑娘，听说她预备做尼姑，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受戒。</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好，让她进来。<STAGEDIR>仆人下</STAGEDIR>你就去叫人把那个淫妇送出去，给她预备好一切需用的东西，可是不必过于浪费，我就会签下命令来。</LINE>
      </SPEECH>
      <STAGEDIR>依莎贝拉及路西奥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大人，卑职告辞了！<STAGEDIR>欲去。</STAGEDIR></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再等一会儿。<STAGEDIR>向依莎贝拉</STAGEDIR>有劳芳踪?止，请问贵干？</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我是一个不幸之人，要向大人请求一桩恩惠，请大人俯听我的哀诉。</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好，你且说来。</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有一件罪恶是我所深恶痛绝，切望法律把它惩治的，可是我却不能不违背我的素衷，要来请求您网开一面；我知道我不应当为它渎请，可是我的心里却徘徊莫决。</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是怎么一回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我有一个兄弟已经判处死刑，我要请大人严究他所犯的过失，宽恕了犯过失的人。</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STAGEDIR>旁白</STAGEDIR>上帝赐给你动人的辞令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严究他所犯的过失，而宽恕了犯过失的人吗？所有的过失在未犯以前，都已定下应处的惩罚，假使我只管严究已经有明文禁止的过失，而让犯过失的人逍遥法外，我的职守岂不等于是一句空话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唉，法律是公正的，可是太残酷了！那么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兄弟。上天保佑您吧！<STAGEDIR>转身欲去。</STAGEDIR></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STAGEDIR>向依莎贝拉旁白</STAGEDIR>别这么就算罢了；再上前去求他，跪下来，拉住他的衣角；你太冷淡了，像你刚才那样子，简直就像向人家讨一枚针一样不算一回事。你再去说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他非死不可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姑娘，毫无挽回余地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不，我想您会宽恕他的，您要是肯开恩的话，一定会得到上天和众人的赞许。</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我不会宽恕他。</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可是要是您愿意，您可以宽恕他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听着，我所不愿意做的事，我就不能做。</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可是您要是能够对他发生怜悯，就像我这样为他悲伤一样，那么也许您会心怀不忍而宽恕了他吧？您要是宽恕了他，对于这世界是毫无损害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他已经定了罪，太迟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STAGEDIR>向依莎贝拉旁白</STAGEDIR>你太冷淡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太迟吗？不，我现在要是说错了一句话，就可以把它收回。相信我的话吧，任何大人物的章饰，无论是国王的冠冕、摄政的宝剑、大将的权标，或是法官的礼服，都比不上仁慈那样更能衬托出他们的庄严高贵。倘使您和他易地相处，也许您会像他一样失足，可是他决不会像您这样铁面无情。</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请你快去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我愿我有您那样的权力，而您是处在我的地位！那时候我也会这样拒绝您吗？不，我要让您知道做一个法官是怎样的，做一个囚犯又是怎样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STAGEDIR>向依莎贝拉旁白</STAGEDIR>不错，打动他的心，这才对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你的兄弟已经受到法律的裁判，你多说话也没有用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唉！唉！一切众生都是犯过罪的，可是上帝不忍惩罚他们，却替他们设法赎罪。要是高于一切的上帝毫无假借地审判到您，您能够自问无罪吗？请您这样一想，您就会恍然自失，嘴唇里吐出怜悯的话来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好姑娘，你别伤心吧；法律判你兄弟的罪，并不是我。他即使是我的亲戚、我的兄弟，或是我的儿子，我也是一样对待他。他明天一定要死。</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明天！啊，那太快了！饶了他吧！饶了他吧！他还没有准备去死呢。我们就是在厨房里宰一只鸡鸭，也要按着季节；为了满足我们的口腹之欲，尚且不能随便杀生害命，那么难道我们对于上帝所造的人类，就可以这样毫无顾虑地杀死吗？大人，请您想一想，有多少人犯过和他同样的罪，谁曾经因此而死去？</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STAGEDIR>向依莎贝拉旁白</STAGEDIR>是，说得好。</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法律虽然暂时昏睡，它并没有死去。要是第一个犯法的人受到了处分，那么许多人也就不敢为非作恶了。现在法律已经醒了过来，看到了人家所作的事，像一个先知一样，它在镜子里望见了许多未来的罪恶，在因循怠息之中滋长起来，所以它必须乘它们尚未萌芽的时候，及时设法制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可是您也应该发发慈悲。</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我在秉公执法的时候，就在大发慈悲。因为我怜悯那些我所不知道的人，惩罚了一个人的过失，可以叫他们不敢以身试法。而且我也没有亏待了他，他在一次抵罪以后，也可以不致再在世上重蹈覆辙。你且宽心吧，你的兄弟明天是一定要死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那么您一定要做第一个判罪的人，而他是第一个受到这样刑罚的人吗？唉！有着巨人一样的膂力是一件好事，可是把它像一个巨人一样使用出来，却是残暴的行为。</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STAGEDIR>向依莎贝拉旁白</STAGEDIR>说得好。</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世上的大人先生们倘使都能够兴雷作电，那么天上的神明将永远得不到安静，因为每一个微僚末吏都要卖弄他的威风，让天空中充满了雷声。上天是慈悲的，它宁愿把雷霆的火力，去劈碎一株槎??状硕的橡树，却不去损坏柔弱的郁金香；可是骄傲的世人掌握到暂时的权力，却会忘记了自己琉璃易碎的本来面目，像一头盛怒的猴子一样，装扮出种种丑恶的怪相，使天上的神明们因为怜悯他们的痴愚而流泪；其实诸神的脾气如果和我们一样，他们笑也会笑死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STAGEDIR>向依莎贝拉旁白</STAGEDIR>说下去，说下去，他会懊悔的。他已经有点动心了，我看得出来。</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STAGEDIR>旁白</STAGEDIR>上天保佑她把他说服！</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我们不能按着自己去评判我们的兄弟；大人物可以戏侮圣贤，显露他们的才华，可是在平常人就是亵渎不敬。</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STAGEDIR>向依莎贝拉旁白</STAGEDIR>你说得对，再说下去。</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将官嘴里一句一时气愤的话，在兵士嘴里却是大逆不道。</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STAGEDIR>向依莎贝旁白</STAGEDIR>你明白了吧？再说下去。</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你为什么要向我说这些话？</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因为当权的人虽然也像平常人一样有错误，可是他却可以凭藉他的权力，把自己的过失轻轻忽略过去。请您反躬自省，问一问您自己的心，有没有犯过和我的弟弟同样的错误；要是它自觉也曾沾染过这种并不超越人情的罪恶，那么请您舌上超生，恕了我弟弟的一命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她说得那样有理，倒叫我心思摇惑不定。——恕我失陪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大人，请您回过身来。</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我还要考虑一番。你明天再来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请您听我说我要怎样报答您的恩惠。</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怎么！你要贿赂我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是的，我要用上天也愿意嘉纳的礼物贿赂您。</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STAGEDIR>向依莎贝拉旁白</STAGEDIR>亏得你这么说，不然事情又糟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我不向您呈献黄金铸成的钱财，也不向您呈献贵贱随人喜恶的宝石；我要献给您的，是黎明以前上达天听的虔诚的祈祷，它从太真纯璞的处女心灵中发出，是不沾染半点俗尘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好，明天再来见我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STAGEDIR>向依莎贝拉旁白</STAGEDIR>很好，我们去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上天赐大人平安！</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STAGEDIR>旁白</STAGEDIR>阿门；因为我已经受到诱惑了，我们两人的祈祷是貌同心异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明天我在什么时候访候大人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午前无论什么时候都行。</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愿您消灾免难！<STAGEDIR>依莎贝拉、路西奥及狱吏下。</STAGEDIR></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免受你和你的德行的引诱！什么？这是从哪里说起？是她的错处？还是我的错处？诱惑的人和受诱惑的人，哪一个更有罪？嘿！她没有错，她也没有引诱我。像芝兰旁边的一块臭肉，在阳光下蒸发腐烂的是我，芝兰却不曾因为枯萎而失去了芬芳，难道一个贞淑的女子，比那些狂花浪柳更能引动我们的情欲吗？难道我们明明有许多荒芜的旷地，却必须把圣殿拆毁，种植我们的罪恶吗？呸！呸！呸！安哲鲁，你在干些什么？你是个什么人？你因为她的纯洁而对她爱慕，因为爱慕她而必须玷污她的纯洁吗？啊，让她的弟弟活命吧！要是法官自己也偷窃人家的东西，那么盗贼是可以振振有词的。啊！我竟是这样爱她，所以才想再听见她说话、饱餐她的美色吗？我在做些什么梦？狡恶的魔鬼为了引诱圣徒，会把圣徒作他钩上的美饵；因为爱慕纯洁的事物而驱令我们犯罪的诱惑，才是最危险的。娼妓用尽她天生的魅力，人工的狐媚，都不能使我的心中略起微波，可是这位贞淑的女郎却把我完全征服了。我从前看见人家为了女人发痴，总是讥笑他们，想不到我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STAGEDIR>下。</STAGEDIR></LINE>
      </SPEECH>
    </SCENE>
    <SCENE>
      <TITLE>第三场　狱中一室</TITLE>
      <STAGEDIR>公爵作教士装及狱吏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尊驾是狱官吗？愿你有福！</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正是，师傅有何见教？</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为了存心济世，兼奉教中之命，我特地来此访问苦难颠倒的众生。请你许我看看他们，告诉我他们各人所犯的罪名，好让我向他们劝导指点一番。</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师傅但有所命，敢不乐从。瞧，这儿来的一位姑娘，因为年轻识浅，留下了终身的玷辱，现在她怀孕在身，她的情人又被判死刑；他是一个风流英俊的青年，却为风流葬送了一生！</LINE>
      </SPEECH>
      <STAGEDIR>朱丽叶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他的刑期定在什么时候？</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我想是明天。<STAGEDIR>向朱丽叶</STAGEDIR>我已经给你一切预备好了，稍待片刻，就可以送你过去。</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美貌的人儿，你自己知道悔罪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朱丽叶</SPEAKER>
        <LINE>我忏悔，我现在忍辱含羞，都是我自己不好。</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我可以教你怎样悔罪的方法。</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朱丽叶</SPEAKER>
        <LINE>我愿意诚心学习。</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你爱那害苦你的人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朱丽叶</SPEAKER>
        <LINE>我爱他，是我害苦了他。</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这么说来，那么你们所犯的罪恶，是彼此出于自愿的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朱丽叶</SPEAKER>
        <LINE>是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那么你的罪比他更重。</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朱丽叶</SPEAKER>
        <LINE>是的，师傅，我现在忏悔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那很好，孩子；可是也许你的忏悔只是因为你的罪恶给你带来了耻辱，这种哀痛的心情还是为了自己，说明我们不再为非作歹不是因为爱上帝，而是因为畏惧惩罚——</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朱丽叶</SPEAKER>
        <LINE>我深知自己的罪恶，所以诚心忏悔，虽然身受耻辱，我也欣然接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这就是了。听说你的爱人明天就要受死，我现在要去向他开导开导。上帝保佑你！<STAGEDIR>下。</STAGEDIR></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朱丽叶</SPEAKER>
        <LINE>明天就要死！痛苦的爱情呀！你留着我这待死之身，却叫惨死的恐怖永远缠绕着我！</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可怜！<STAGEDIR>同下。</STAGEDIR></LINE>
      </SPEECH>
    </SCENE>
    <SCENE>
      <TITLE>第四场　安哲鲁府中一室</TITLE>
      <STAGEDIR>安哲鲁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我每次要祈祷沉思的时候，我的心思总是纷乱无主：上天所听到的只是我的口不应心的空言，我的精神却贯注在依莎贝拉身上；上帝的名字挂在我的嘴边咀嚼，心头的欲念，兀自在那里奔腾。我已经厌倦于我所矜持的尊严，正像一篇大好的文章一样，在久读之后，也会使人掩耳；现在我宁愿把我这岸然道貌，去换一根因风飘荡的羽毛。什么地位！什么面子！多少愚人为了你这虚伪的外表而凛然生畏，多少聪明人为了它而俯首贴服！可是人孰无情，不妨把善良天使的名号写在魔鬼的角上，冒充他的标志。</LINE>
      </SPEECH>
      <STAGEDIR>一仆人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啊，有谁来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仆人</SPEAKER>
        <LINE>一个叫依莎贝拉的尼姑求见大人。</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领她进来。<STAGEDIR>仆人下</STAGEDIR>天啊！我周身的血液为什么这样涌上心头，害得我心旌摇摇不定，浑身失去了气力？正像一群愚人七手八脚地围集在一个晕去的人的身边一样，本想救他，却因阻塞了空气的流通而使他醒不过来；又像一个圣明的君主手下的子民，各弃所业争先恐后地拥挤到宫廷里来瞻望颜色，无谓的忠诚反而造成了不愉快。</LINE>
      </SPEECH>
      <STAGEDIR>依莎贝拉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啊，姑娘！</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我来听候大人的旨意。</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我希望你自己已经知道，用不着来问我。你的弟弟不能活命。</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好。上天保佑您！</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可是他也许可以多活几天；也许可以活得像你我一样长；可是他必须死。</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最后还是要受到您的判决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是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那么请问他在什么时候受死？好让他在未死之前忏悔一下，免得灵魂受苦。</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哼！这种下流的罪恶！用暧昧的私情偷铸上帝的形象，就像从造化窃取一个生命，同样是不可逭恕的。用诈伪的手段剥夺合法的生命，和非法地使一个私生的孩子问世，完全没有差别。</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这是天上的法律，人间却不是如此。</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你以为是这样的吗？那么我问你：你还是愿意让公正无私的法律取去你兄弟的生命呢，还是愿意像那个被他奸污的姑娘一样，牺牲肉体的清白，从而把他救赎出来？</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大人，相信我，我情愿牺牲肉体，却不愿玷污灵魂。</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我不是跟你讲什么灵魂。你知道迫不得已犯下的罪恶是只能充数，不必计较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您这话是什么意思？</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当然，我不能保证这点；因为我所说的将来还可以否认。回答我这一个问题：我现在代表着明文规定的法律，宣布你兄弟的死刑；假使为了救你的兄弟而犯罪，这罪恶是不是一件好事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请您尽管去作吧，有什么不是，我原用灵魂去担承；这是好事，根本不是什么罪恶。</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那么按照同样的方式权衡轻重，你也可以让灵魂冒险去犯罪呀！</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倘使我为他向您乞恕是一种罪恶，那么我愿意担当上天的惩罚；倘使您准许我的请求是一种罪恶，那么我会每天清晨祈祷上天，让它归并到我的身上，决不让您负责。</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不，你听我。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了。也许是你不懂我的话，也许你假装不懂，那可不大好。</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我除了有一点自知之明之外，宁愿什么都不懂，事事都不好。</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智慧越是遮掩，越是明亮，正像你的美貌因为蒙上黑纱而十倍动人。可是听好，我必须明白告诉你，你兄弟必须死。</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按照法律，他所犯的罪名应处死刑。</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是。</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我现在要这样问你，你的兄弟已经难逃一死，可是假使有这样一条出路——其实无论这个或任何其他作法，当然都不可能，这只是为了抽象地说明问题——假使你，他的姊姊，给一个人爱上了，他可以授意法官，或者运用他自己的权力，把你的兄弟从森严的法网中解救出来，唯一的条件是你必须把你肉体上最宝贵的一部分献给此人，不然他就得送命，那么你预备怎样？</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为了我可怜的弟弟，也为了我自己，我宁愿接受死刑的宣判，让无情的皮鞭在我身上留下斑斑的血迹，我会把它当作鲜明的红玉；即使把我粉身碎骨，我也会从容就死，像一个疲倦的旅人奔赴他的渴慕的安息，我却不愿让我的身体蒙上羞辱。</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那么你的兄弟就再不能活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还是这样的好，宁可让一个兄弟在片刻的惨痛中死去，不要让他的姊姊因为救他而永远沉沦。</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那么你岂不是和你所申斥的判决同样残酷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卑劣的赎罪和大度的宽赦是两件不同的事情；合法的慈悲，是不可和肮脏的徇纵同日而语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可是你刚才却把法律视为暴君，把你兄弟的过失，认作一时的游戏而不是罪恶。</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原谅我，大人！我们因为希望达到我们所追求的目的，往往发出违心之论。我爱我的弟弟，所以才会在无心中替我所痛恨的事情辩解。</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我们都是脆弱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如果你所说的脆弱，只限于我兄弟一人，其他千千万万的男人都毫无沾染，那么他倒是死得不冤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不，女人也是同样的脆弱。</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是的，正像她们所照的镜子一样容易留下影子，也一样容易碎裂。女人！愿上天帮助她们！男人若是利用她们的弱点来找便宜，恰恰是污毁了自己。不，你尽可以说我们是比男人十倍脆弱的，因为我们的心性像我们的容颜一样温柔，很容易接受虚伪的印记。</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我同意你的话。你既然自己知道你们女人的柔弱，我想我们谁都抵抗不住罪恶的引诱，那么恕我大胆，我要用你的话来劝告你自己：请你保持你女人的本色吧；你既不然能做一个超凡绝俗的神仙，而从你一切秀美的外表看来，都不过是一个女人，那么就该接受一个女人不可避免的命运。</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我只有一片舌头，说不出两种言语；大人，请您还是用您原来的语调对我说话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老老实实说，我爱你。</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我的弟弟爱朱丽叶，你却对我说他必须因此受死。</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依莎贝拉，只要你答应爱我，就可以免他一死。</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我知道你自恃德行高超，无须检点，但是这样对别人漫意轻薄，似乎也有失体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凭着我的名誉，请相信我的话出自本心。</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嘿！相信你的名誉！你那卑鄙龌龊的本心！好一个虚有其表的正人君子！安哲鲁，我要公开你的罪恶，你等着瞧吧！快给我签署一张赦免我弟弟的命令，否则我要向世人高声宣布你是一个怎样的人。</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谁会相信你呢，依莎贝拉？我的洁白无瑕的名声，我的持躬的严正，我的振振有词的驳斥，我的柄持国政的地位，都可以压倒你的控诉，使你自取其辱，人家会把你的话当作挟嫌诽谤，我现在一不做二不休，不再控制我的情欲，你必须满足我的饥渴，放弃礼法的拘束，解脱一切的忸怩，这些对你要请求的事情是有害无利的；把你的肉体呈献给我，来救你弟弟的性命，否则他不但不能活命，而且因为你的无情冷酷，我要叫他遍尝各种痛苦而死去。明天给我答复，否则我要听任感情的支配，叫他知道些厉害。你尽管向人怎样说我，我的虚伪会压倒你的真实。<STAGEDIR>下。</STAGEDIR></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我将向谁诉说呢？把这种事情告诉别人，谁会相信我？凭着一条可怕的舌头，可以操纵人的生死，把法律供自己的驱使，是非善恶，都由他任意判断！我要去看我的弟弟，他虽然因为一时情欲的冲动而堕落，可是他是一个爱惜荣誉的人，即使他有二十颗头颅，他也宁愿让它们在二十个断头台上被人砍落，而不愿让他姊姊的身体遭受如此的污辱。依莎贝拉，你必须活着做一个清白的人，让你的弟弟死去吧，贞操是比兄弟更为重要的。我还要去把安哲鲁的要求告诉他，叫他准备一死，使他的灵魂得到安息。<STAGEDIR>下。</STAGEDIR></LINE>
      </SPEECH>
    </SCENE>
  </ACT>
  <ACT>
    <TITLE>第三幕</TITLE>
    <SCENE>
      <TITLE>第一场　狱中一室</TITLE>
      <STAGEDIR>公爵作教士装及克劳狄奥、狱吏同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那么你在希望安哲鲁大人的赦免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希望是不幸者的唯一药饵；我希望活，可是也准备着死。</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能够抱着必死之念，那么活果然好，死也无所惶虑。对于生命应当作这样的譬解：要是我失去了你，我所失去的，只是一件愚人才会加以爱惜的东西，你不过是一口气，寄托在一个多灾多难的躯壳里，受着一切天时变化的支配。你不过是被死神戏弄的愚人，逃避着死，结果却奔进他的怀里，你并不高贵，因为你所有的一切配备，都沾濡着污浊下贱。你并不勇敢，因为你畏惧着微弱的蛆虫的柔软的触角。睡眠是你所渴慕的最好的休息，可是死是永恒的宁静，你却对它心惊胆裂。你不是你自己，因为你的生存全赖着泥土中所生的谷粒。你并不快乐，因为你永远追求着你所没有的事物，而遗忘了你所已有的事物。你并不固定，因为你的脾气像月亮一样随时变化。你即使富有，也和穷苦无异，因为你正像一头不胜重负的驴子，背上驮载着金块在旅途上跋涉，直等死来替你卸下负荷。你没有朋友，因为即使是你自己的骨血，嘴里称你为父亲尊长，心里也在咒诅着你不早早伤风发疹而死。你没有青春也没有年老，二者都只不过是你在餐后的睡眠中的一场梦景；因为你在年轻的时候，必须像一个衰老无用的人一样，向你的长者乞讨?济；到你年老有钱的时候，你的感情已经冰冷，你的四肢已经麻痹，你的容貌已经丑陋，纵有财富，也享不到丝毫乐趣。那么所谓生命这东西，究竟有什么值得宝爱呢？在我们的生命中隐藏着千万次的死亡，可是我们对于结束一切痛苦的死亡却那样害怕。</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谢谢您的教诲。我本来希望活命，现在却惟求速死；我要在死亡中寻求永生，让它临到我的身上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STAGEDIR>在内</STAGEDIR>有人吗！愿这里平安有福！</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是谁？进来吧，这样的祝颂是应该得到欢迎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先生，不久我会再来看你。</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谢谢师傅。</LINE>
      </SPEECH>
      <STAGEDIR>依莎贝拉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我要跟克劳狄奥说两句话儿。</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欢迎得很。瞧，先生，你的姊姊来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狱官，让我跟你说句话儿。</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您尽管说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把我带到一个地方去，可以听见他们说话，却不让他们看见我。<STAGEDIR>公爵及狱吏下。</STAGEDIR></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姊姊，你给我带些什么安慰来？</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我给你带了最好的消息来了。安哲鲁大人有事情要跟上天接洽，想差你马上就去，你可以永远住在那边；所以你赶快预备起来吧，明天就要出发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没有挽回了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没有挽回了，除非为了要保全一颗头颅而劈碎了一颗心。</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那么还有法想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是的，弟弟，你可以活；法官有一种恶魔样的慈悲，你要是恳求他，他可以放你活命，可是你将终身披戴镣铐直到死去。</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永久的禁锢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是的，永久的禁锢；纵使你享有广大的世界，也不能挣脱这一种束缚。</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是怎样一种束缚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你要是屈服应承了，你的廉耻将被完全褫夺，使你毫无面目做人。</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请明白告诉我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啊，克劳狄奥，我在担心着你；我害怕你会爱惜一段狂热的生命，重视有限的岁月，甚于永久的荣誉。你敢毅然就死吗？死的惨痛大部分是心理上造成的恐怖，被我们践踏的一只无知的甲虫，它的肉体上的痛苦，和一个巨人在临死对所感到的并无异样。</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你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你以为温柔的慰藉，可以坚定我的决心吗？假如我必须死，我会把黑暗当作新娘，把它拥抱在我的怀里。</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这才是我的好兄弟，父亲地下有知，也一定会这样说的。是的，你必须死，你是一个正直的人，决不愿靠着卑鄙的手段苟全生命。这个外表俨如神圣的摄政，板起面孔摧残着年轻人的生命，像鹰隼一样不放松他人的错误，却不料他自己正是一个魔鬼。他的污浊的灵魂要是揭露出来，就像是一口地狱一样幽黑的深潭。</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正人君子的安哲鲁，竟是这样一个人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啊，这是地狱里狡狯的化装，把罪恶深重的犯人装扮得像一个天神。你想得到吗，克劳狄奥？要是我把我的贞操奉献给他，他就可以把你释放。</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天啊，那真太岂有此理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是的，我要是容许他犯这丑恶的罪过，他对你的罪恶就可以置之不顾了。今夜我必须去干那我所不愿把它说出口来的丑事，否则你明天就要死。</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那你可干不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唉！他倘然要的是我的命，那我为了救你的缘故，情愿把它毫不介意地抛掷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谢谢你，亲爱的依莎贝拉。</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那么克劳狄奥，你预备着明天死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是。他也有感情，使他在执法的时候自己公然犯法吗？那一定不是罪恶；即使是罪恶，在七大重罪中也该是最轻的一项。</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什么是最轻的一项？</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倘使那是一件不可赦的罪恶，那么他是一个聪明人，怎么会为了一时的游戏，换来了终身的愧疚？啊，依莎贝拉！</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弟弟你怎么说？</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死是可怕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耻辱的生命是尤其可恼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是的，可是死了，到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去，长眠在阴寒的囚牢里发霉腐烂，让这有知觉有温暖的、活跃的生命化为泥土；一个追求着欢乐的灵魂，沐浴在火焰一样的热流里，或者幽禁在寒气砭骨的冰山，无形的飚风把它吞卷，回绕着上下八方肆意狂吹；也许还有比一切无稽的想像所能臆测的更大的惨痛，那太可怕了！只要活在这世上，无论衰老、病痛、穷困和监禁给人怎样的烦恼苦难，比起死的恐怖来，也就像天堂一样幸福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唉！唉！</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好姊姊，让我活着吧！你为了救你弟弟而犯的罪孽，上天不但不会责罚你，而且会把它当作一件善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呀，你这畜生！没有信心的懦夫！不知廉耻的恶人！你想靠着我的丑行而活命吗？为了苟延你自己的残喘，不惜让你的姊姊蒙污受辱，这不简直是伦常的大变吗？我真想不到！愿上帝保障我母亲不曾失去过贞操；可是像你这样一个下流畸形的不肖子，也太不像我父亲的亲骨肉了！从今以后，我和你义断恩绝，你去死吧！即使我只须一举手之劳可以把你救赎出来，我也宁愿瞧着你死。我要用千万次的祈祷求你快快死去，却不愿说半句话救你活命。</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不，听我说，依莎贝拉。</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呸！呸！呸！你的犯罪不是偶然的过失，你已经把它当作一件不足为奇的常事。对你怜悯的，自己也变成了淫媒。你还是快点儿死吧。<STAGEDIR>欲去。</STAGEDIR></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啊，听我说，依莎贝拉。</LINE>
      </SPEECH>
      <STAGEDIR>公爵重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道妹，许我跟你说句话儿。</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请问有何见教？</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你要是有工夫，我有些话要跟你谈谈；我所要向你探问的事情，对你自己也很有关系。</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我没有多余的工夫，留在这儿会耽误其他的事情；可是我愿意为你稍驻片刻。</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STAGEDIR>向克劳狄奥旁白</STAGEDIR>孩子，我已经听到了你们姊弟俩的谈话。安哲鲁并没有向她图谋非礼的意思，他不过想试探试探她的品性，看看他对于人性的评断有没有错误。她因为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子，断然拒绝了他的试探，那正是他所引为异常欣慰的。我曾经监临安哲鲁的忏悔，知道这完全是事实。所以你还是准备着死吧，不要抱着错误的希望，使你的决心动摇。明天你必须死，赶快跪下来祈祷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让我向我的姊姊赔罪。现在我对生命已经毫无顾恋，但愿速了此生。</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打定这个主意吧，再会。<STAGEDIR>克劳狄奥下。</STAGEDIR></LINE>
      </SPEECH>
      <STAGEDIR>狱吏重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狱官，跟你说句话儿。</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师傅有什么见教？</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你现在来了，可是我希望你去。让我和这位姑娘谈一会儿话，你可以相信我的内心和我的道袍，我不会加害于她。</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我就去。<STAGEDIR>下。</STAGEDIR></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造物给你美貌，也给你美好的德性；没有德性的美貌，是转瞬即逝的；可是因为在你的美貌之中，有一颗美好的灵魂，所以你的美貌是永存的。安哲鲁对你的侮辱，已经被我偶然知道了；倘不是他的堕落已有先例，我一定会对他大惑不解。你预备怎样满足这位摄政，搭救你的兄弟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我现在就要去答复他，我宁愿让我的弟弟死于国法，不愿有一个非法而生的孩子。唉！我们那位善良的公爵是多么受了安哲鲁的欺骗！等他回来以后，我要是能够当着他的面，一定要向他揭穿安哲鲁的治绩。</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那也好，可是照现在的情形看来，他仍旧可以有辞自解，他可以说，那不过是试试你罢了。所以我劝你听我的劝告，我因为欢喜帮助人家，已经想出了一个办法。我相信你可以对一位受委屈的、可怜的小姐做一件光明正大的好事，从愤怒的法律下救出你的兄弟，不但不使你冰清玉洁的身体白璧蒙玷，而且万一公爵回来后知道了这件事情，也一定会十分高兴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请你说下去。只要是无愧良心的事，我什么都敢去做。</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有德必有勇，正直的人决不胆怯。你知道溺海而死的勇士弗莱德里克有一个妹妹名叫玛利安娜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我曾经听人说起过这位小姐，提起她名字的时候人家总是称赞她的好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她和这个安哲鲁本来已经缔下婚约，婚期也已选定了，可是就在订婚以后举行婚礼以前，她的哥哥弗莱德里克在海中遇难，他妹妹的嫁奁就在那艘失事的船上也一起同归于尽。这位可怜的小姐真是倒楣透顶，她既然失去了一位高贵知名的哥哥，他对她是一向爱护备至的；而且她的嫁奁，她的大部分的财产，也随着他葬身鱼腹；这还不算，她又失去了一个已经订婚的丈夫，这个假道学的安哲鲁。</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有这种事？安哲鲁就这样把她遗弃了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他把她遗弃不顾，让她眼泪洗面，也不向她说半句安慰的话儿；故意说他发见了她的品行不端，把盟约完全撕毁。她直到如今，还在为他的薄幸而哀伤泣血，可是他却像一块大理石一样，眼泪洗不软他的硬心肠。</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这位可怜的姑娘活着还不如死去，可是让这个家伙活在人世，那真是毫无天理了！可是我们现在怎么能够帮助她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这一个裂痕你可以很容易把它修补；你要是能够成全这一件好事，不但可以救活你的兄弟，也可以保全你的贞节。</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好师傅，请你指点我。</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我所说起的这位姑娘，始终保持着专一的爱情；他的薄情无义，照理应该使她斩断情丝，可是像一道受到阻力的流水一样，她对他的爱反而因此更加狂烈。你现在可以去见安哲鲁，屈意应承他的要求，可是必须提出这样的条件：你和他约会的时间不能过于长久，而且必须在黄昏人静以后便于来往的地方。他答应了这样的条件，我们就可以去劝这位受屈的姑娘顶替着你如约前往。这次的幽会将来暴露出来，他不能不设法向她补偿。这样你的兄弟可以救出，你自己的清白不受污损，可怜的玛利安娜因此重圆破镜，淫邪的摄政也可以得到教训。我会去向这位姑娘说，叫她依计而行。你要是愿意这样做，那么虽然是一种骗局，可是因为它有这么多重的好处，尽可问心无愧。你的意思怎样？</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想像到这一件事，已经使我感觉安慰，我相信它一定会得到美满的结果。</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那可全仗你的出力。快到安哲鲁那边去，他即使要在今夜向你求欢，你也一口答应他。我现在就要到圣路加教堂去，玛利安娜所住的田庄就在它的附近，你可以在那边找我，事情要干得愈快愈妙。</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谢谢你的好主意。再见，好师傅。<STAGEDIR>各下。</STAGEDIR></LINE>
      </SPEECH>
    </SCENE>
    <SCENE>
      <TITLE>第二场　监狱前街道</TITLE>
      <STAGEDIR>公爵作教士装上；爱尔博、庞贝及差役等自对方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爱尔博</SPEAKER>
        <LINE>嘿，要是你们不肯改邪归正，一定要把男人女人像牲畜一样买卖，那么这世界上要碰来碰去都是私生子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天啊！又是什么事情？</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真是一个杀风景的世界！咱们放风月债的倒够了楣，他们放金钱债的，法律却让他穿起皮袍子来，怕他着了凉；那皮袍子是外面狐皮里面羊皮，因为狡猾的狐狸比善良的绵羊值钱，这世界到处是好人吃苦，坏人出头！</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尔博</SPEAKER>
        <LINE>走吧，朋友。您好，师傅！</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您好，大哥。请问这个人所犯何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尔博</SPEAKER>
        <LINE>不瞒师傅说，他冒犯了法律，而且我们看他还是个贼，因为我们在他身上搜到了一把撬锁的东西，已经送到摄政老爷那里去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好一个不要脸的忘八！你靠着散播罪恶，做你活命的根本。你肚里吃的，身上穿的，没有一件不是用龌龊的造孽钱换来。你自己想一想，你喝着脏肮，吃着肮脏，穿着肮脏，住着肮脏，你还能算是一个人吗？快去好好地改过自新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不错。肮脏是有些肮脏，可是我可以证明——</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哼，如果魔鬼给罪恶出过证明，你当然也可以证明了。官差，把他带到监狱里去吧。重刑和教诲必须同时并用，才可以叫这畜生畏法知过。</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尔博</SPEAKER>
        <LINE>我们要把他带去见摄政老爷，他早就警告过他了。摄政老爷最恨的是这种忘八羔子；一个乌龟要是来到摄政老爷面前，那就是该他回老家的日子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我们要是大家都能像有些人在表面看来那样立身无过，犯了过错又能不加掩饰，那就好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尔博</SPEAKER>
        <LINE>他的脖子就要到您的腰上啦——成了一根绳索，师傅。</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谢天谢地，救命的人来了。</LINE>
      </SPEECH>
      <STAGEDIR>路西奥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啊，尊贵的庞贝！你给凯撒捉住了吗？他们奏凯归来，把你拖在车轮上面游行吗？难道你现在已经没有姑娘们应市，可以让你掏空人家的钱袋吗？你怎么说？哈，这个调门儿、这场把戏、这个办法不坏吧？上次下大雨没淹着吗？你怎么说，老丈？世界已经换了样子变得沉默寡言了吗？是怎么一回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世界永远是这样，向着堕落的路上跑！</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你那宝贝女东家好不好？她现在还在干那老活儿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不瞒您说，大爷，她已经坐吃山空，连裤子都当光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啊，那很好，俏姐儿、骚鸨儿，免不了有这么一天。你现在到监狱里去吗，庞贝？</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是的，大爷。</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啊，那也很好，庞贝，再见！你去对他们说是我叫你来的。是为了欠了人家的钱吗，庞贝？还是为了什么？</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他们因为我是个忘八才抓我。</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好，那么把他关起来吧。他是个道地的忘八，而且还是个世袭的哩。再见，好庞贝，给我望望坐牢的朋友们。这回你可以安分守己了，庞贝；因为你只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好大爷，我想请您把我保出来。</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不，那不成，庞贝，我是不干那行的。我可以为你祈祷，求上天把你关长久一些。要是你没有耐性，在牢里惹事生非，那正说明你是个好样的。回头见，好庞贝。——祝福你，师傅。</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祝福你。</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布利吉姑娘还那么爱打扮吗，庞贝？</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尔博</SPEAKER>
        <LINE>走吧，朋友，走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那么您不肯保我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不保，庞贝。师傅，外面有什么消息？</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尔博</SPEAKER>
        <LINE>走吧，朋友，快走。</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庞贝，钻到狗洞里去吧。<STAGEDIR>爱尔博、庞贝及差役等下</STAGEDIR>师傅，关于公爵你知道有什么消息？</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我不知道。你可以告诉我一些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有人说他去看俄罗斯皇帝，有人说他在罗马，可是你想他到底在哪里？</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我不知道。可是无论他在什么地方，我愿他平安。</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他这样悄悄溜走，不在朝里享福，倒去做一个云游的叫化子，简直是在发疯。安哲鲁大人代理他把地方治得很好，犯罪的都逃不过他。</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是的，他代理得很好。</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其实他对于犯奸淫的人稍为放松一点，也是不碍什么的，像他这样子，未免太苛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这种罪恶太普遍了，必须用严刑方才能够矫正过来。</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对啊，这种罪恶是人人会犯的；可是师傅，你要是想把它完全消灭，那你除非把吃喝也一起禁止了。他们说这个安哲鲁不是像平常人那样爷娘生下来的，你想这话真不真？</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那么他是怎么生下来的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有人说他是女人鱼产下的卵，有人说他的父母是两条风干的鲞鱼。可是我的的确确知道他撒下的尿都冻成了冰，我也的的确确知道他是个活动的木头人。</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先生，你太爱开玩笑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嘿，人家的鸡巴不安分，他就要人家的命，这还成什么话儿！公爵倘使还在这儿，他也会这样吗？哼，他不但不因为人家养了一百个私生子而把他吊死，他还要自己拿出钱来抚养一千个私生子哩。他自己也是喜欢逢场作戏的，所以他不会跟别人苦苦作对。</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我可从来不知道公爵也是喜欢玩女人的，他不是那样一个人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那你可受了人家的欺了，师傅。</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不见得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嘿，他看见了一个五十岁的老乞婆，也会布施她一块钱呢；他这人是有些想入非非的。告诉你知道吧，他还是个爱喝酒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你把他说得太不成话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我跟他非常熟悉。这位公爵是一个不可貌相的人，他这次离开的原因我是知道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请问是什么原因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对不起，这是一个不能泄漏的秘密；可是我可以让你知道，一般人都认为这位公爵很有智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啊，他当然是很有智慧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他是个浅薄愚笨、没有头脑的家伙。</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也许是你妒嫉他，也许是你自己愚蠢，也许是你看错了人，所以才会这样信口胡说。他的立身处世和他的操劳国事，都可以证明你所说的话完全不对。只要按照他的言行来检验，那么即使妒嫉他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学者、一个政治家和一个军人。你这样诽谤他，足见你自己的无知；或者，即使你略有所知，也是由于心怀恶意而故意掩盖真相。</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我认识他，我跟他很有交情哩。</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有交情就不会说这种话；真有交情，谈话里就会体现出更真挚的友情。</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算了吧，我可不会随便瞎说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这我可不相信，因为你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话。可是公爵倘使有一天回来——这是我们众人都馨香祷祝的——我要请你当着他的面回答我的问话；你现在说的倘是老实话，那时候一定不会否认。我们后会有期；请教尊姓大名？</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鄙人名叫路西奥，公爵是很熟悉我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要是我有机会向他谈起你的话，他一定会更加熟悉你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你去谈好了，我不怕。</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啊，你希望公爵永远不会回来，也许你以为我是个无足轻重的对手。当然，我的话恐怕伤害不了你，因为你准会矢口否认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我要是否认就不得好死，你别看错人了。可是这些话不必多说。你知道克劳狄奥明天会不会死？</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他为什么要死？</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为什么？为了把一只漏斗插进人家的瓶子里去。但愿我们刚才所说的那位公爵早点儿回来，这个绝子绝孙的摄政要叫大家不许生男育女，好让维也纳将来死得不剩一个人。就是麻雀在他的屋檐下做窠，他也要因为它们的淫荡而把它们赶掉呢。公爵在这里的时候，对于这种不干不净的事情是不闻不问的，他决不会把它们在光天化日之下揭露出来，要是他回来了就好了！这个克劳狄奥就是因为松了松裤带，才给判了死罪。再见，好师傅，请你给我祈祷祈祷。我再告诉你吧，公爵在持斋的日子会偷吃羊肉。他人老心不老，看见个女叫化子也会拉住亲个嘴儿，尽管她满嘴都是黑面包和大蒜的气味。你就说我这样告诉你。再见。<STAGEDIR>下。</STAGEDIR></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人间的权力尊荣，总是逃不过他人的讥弹；最纯洁的德性，也免不了背后的诽谤。哪一个国王有力量堵塞住谗言的唇舌呢？可是有谁来了？</LINE>
      </SPEECH>
      <STAGEDIR>爱斯卡勒斯、狱吏及差役等牵咬弗动太太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去，把她送到监狱里去！</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咬弗动太太</SPEAKER>
        <LINE>好老爷，饶了我吧；您是一个慈悲的好人，我的好爷爷！</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再三告诫过你，你还是不知道悔改吗？无论怎样慈悲的人，看见像你这种东西，也会变做铁面阎罗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禀大人，她当鸨妇已经当了十一年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咬弗动太太</SPEAKER>
        <LINE>老爷，这都是路西奥那家伙跟我作对信口胡说的。公爵老爷在朝的时候，他把一个姑娘弄大了肚皮，他答应娶她，那孩子到今年五月一日就该有一岁多了，我一直替他养着，现在他反而到处说我的坏话！</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那家伙是个淫棍，去把他找来。把她送到监狱里去！走吧，别多说了。<STAGEDIR>差役推咬弗动太太下</STAGEDIR>狱官，我的同僚安哲鲁意见已决，克劳狄奥明天必须处决。给他请好神父；预备好一切身后之事。安哲鲁不肯发半点怜悯之心，我也没有办法。</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禀大人，这位师傅曾经去看过克劳狄奥，跟他谈论过死生的大道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晚安，神父。</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愿大人有福！</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你是从哪儿来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我不是本国人，只是由于偶然的机缘，目前在这里居留；我是一个以慈悲为事的教门的僧侣，新近奉教皇之命，从教廷来办一些公务。</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外边有什么消息没有？</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没有，可是我知道过于热中为善，需要一服解热的药剂；只有新奇的事物是众人追求的目标；习见既久，即成陈腐；常道一成不变，持恒即为至德；人心不可测，择交当谨慎。世间的事情，大抵就像这几句哑谜。虽然是老生常谈，可是每天都可以发见类似的例子。请问大人，公爵是个何等之人？</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他是一个重视自省工夫甚于一切纷争扰攘的人。</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他有些什么嗜好？</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他欢喜看见人家快乐，甚于自己追寻快乐，他是一个淡泊寡欲的君子。可是我们现在不用说他，但愿他平安如意吧。请你告诉我你看见克劳狄奥自知将死以后，有些什么准备？我听说你已经去访问过他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他承认他所受的判决是情真罪当，愿意俯首听候法律的处分；可是他也抱着几分侥幸免死的妄想，我已经替他把这种妄想扫除，现在他已经安心待死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你已经对上天尽了你的责任，也替这罪犯做了一件好事。我曾经多方设法营救他，可是我的同僚是这样的铁面无私，我不能不承认他是个严明的法官。</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他自己做人倘使也像他判决他人一样严正，那就很好了；要是他也有失足的一天，那么他现在已经对他自己下过判决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我还要去看看这个罪犯。再会。</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愿您平安！<STAGEDIR>爱斯卡勒斯及狱吏下</STAGEDIR></LINE>
        <LINE>欲代上天行惩，</LINE>
        <LINE>先应玉洁冰清；</LINE>
        <LINE>持躬唯谨唯慎，</LINE>
        <LINE>孜孜以德自绳；</LINE>
        <LINE>诸事扪心反省，</LINE>
        <LINE>待人一秉至公；</LINE>
        <LINE>决不滥加残害，</LINE>
        <LINE>对己放肆纵容。</LINE>
        <LINE>安哲鲁则反之，</LINE>
        <LINE>实乃羊皮虎质；</LINE>
        <LINE>严谴他人小过，</LINE>
        <LINE>自身变本加厉！</LINE>
        <LINE>貌似正人君子，</LINE>
        <LINE>企图一手遮天；</LINE>
        <LINE>使尽狡猾伎俩，</LINE>
        <LINE>索得名誉金钱。</LINE>
        <LINE>何不以诈易诈，</LINE>
        <LINE>令其弄假成真？</LINE>
        <LINE>弱女虽遭遗弃，</LINE>
        <LINE>亦可旧约重申；</LINE>
        <LINE>即以其人之道，</LINE>
        <LINE>还治其人之身。<STAGEDIR>下。</STAGEDIR></LINE>
      </SPEECH>
    </SCENE>
  </ACT>
  <ACT>
    <TITLE>第四幕</TITLE>
    <SCENE>
      <TITLE>第一场　圣路加教堂附近的田庄</TITLE>
      <STAGEDIR>玛利安娜及童儿上；童儿唱歌：</STAGEDIR>
      <SPEECH>
        <SPEAKER>童儿</SPEAKER>
        <LINE>莫以负心唇，</LINE>
        <LINE>　婉转弄辞巧；</LINE>
        <LINE>莫以薄幸眼，</LINE>
        <LINE>　颠倒迷昏晓；</LINE>
        <LINE>定情密吻乞君还，</LINE>
        <LINE>当日深盟今已寒！</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玛利安娜</SPEAKER>
        <LINE>别唱下去了，你快去吧，有一个可以给我安慰的人来了，他的劝告常常宽解了我的怨抑的情怀。<STAGEDIR>童儿下。</STAGEDIR></LINE>
      </SPEECH>
      <STAGEDIR>公爵仍作教士装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玛利安娜</SPEAKER>
        <LINE>原谅我，师傅，我希望您不曾看见我在这里好像毫没有心事似的听着音乐。可是相信我吧，音乐不能给我快乐，我只是借它抒泄我的愁怀。</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那很好，虽然音乐有一种魔力，可以感化人心向善，也可以诱人走上堕落之路。请你告诉我，今天有人到这儿来探问过我吗？我跟人家约好要在这个时候见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玛利安娜</SPEAKER>
        <LINE>我今天一直坐在这儿，不见有人问起过您。</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我相信你的话。现在时候就要到了，请你进去一会儿，也许随后我还要来跟你谈一些和你有切身利益的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玛利安娜</SPEAKER>
        <LINE>谢谢师傅。<STAGEDIR>下。</STAGEDIR></LINE>
      </SPEECH>
      <STAGEDIR>依莎贝拉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你来得正好，欢迎欢迎。你从这位好摄政那边带了些什么消息来？</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他有一个周围砌着砖墙的花园，在花园西面有一座葡萄园，必须从一道板门里进去，这个大钥匙便是开这板门的；从葡萄园到花园之间还有一扇小门，可以用这一个钥匙去开。我已经答应他在今夜夜深时分，到他花园里和他相会。</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可是你已经把路认清了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我已经把它详详细细地记在心头；他曾经用不怀好意的殷勤，用耳语低声给我指点，领我在那条路上走了两趟。</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你们有没有约定其他应注意的事项必须叫她遵守？</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没有，我只对他说我们必须在黑暗中相会，我也告诉他我不能久留，因为我假意对他说有一个仆人陪着我来，他以为我是为了我弟弟的事情而来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这样很好。我还没有对玛利安娜说知此事。喂！出来吧！</LINE>
      </SPEECH>
      <STAGEDIR>玛利安娜重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让我介绍你跟这位姑娘认识，她是来帮助你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我愿意能够为您效劳。</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你相信我是很尊重你的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玛利安娜</SPEAKER>
        <LINE>好师傅，我一直知道您对我是一片诚心。</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那么请你把这位姑娘当作你的好朋友，她有话要对你讲。你们进去谈谈，我在外面等着你们；可是不要太长久，苍茫的暮色已经逼近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玛利安娜</SPEAKER>
        <LINE>请了。<STAGEDIR>玛利安娜、依莎贝拉同下。</STAGEDIR></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啊，地位！尊严！无数双痴愚的眼睛在注视着你，无数种虚伪矛盾的流言在传说着你的行动，无数个说俏皮话的人把你奉若神明，在幻想中把你讥讽嘲弄！</LINE>
      </SPEECH>
      <STAGEDIR>玛利安娜及依莎贝拉重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欢迎！你们商量得怎样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她愿意干那件事，只要你以为不妨一试。</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我不但赞成，而且还要求她这样做。</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你和他分别的时候，不必多说什么，只要轻轻地说：“别忘了我的弟弟。”</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玛利安娜</SPEAKER>
        <LINE>都在我身上，你放心好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好孩子，你也不用担心什么。他跟你已有婚约在先，用这种诡计把你们牵合在一起，不算是什么罪恶，因为你和他已经有了正式的名分了，这就使欺骗成为合法。来，咱们去吧，要收获谷实，还得等待我们去播种。<STAGEDIR>同下。</STAGEDIR></LINE>
      </SPEECH>
    </SCENE>
    <SCENE>
      <TITLE>第二场　狱中一室</TITLE>
      <STAGEDIR>狱吏及庞贝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过来，小子，你会杀头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老爷，他要是个光棍汉子，那就好办；可是他要是个有老婆的，那么人家说丈夫是妻子的头，叫我杀女人的头，我可下不了这个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算了吧，别胡扯了，痛痛快快回答我。明儿早上要把克劳狄奥跟巴那丁处决。我们这儿的刽子手缺少一个助手，你要是愿意帮他，就可以脱掉你的脚镣；否则就要把你关到刑期满了，再狠狠抽你一顿鞭子，然后放你出狱，因为你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忘八。</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老爷，我做一个偷偷摸摸的忘八也不知做了多少时候了，可是我现在愿意改行做一个正正当当的刽子手。我还要向我的同事老前辈请教请教哩。</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喂，阿伯霍逊！阿伯霍逊在不在？</LINE>
      </SPEECH>
      <STAGEDIR>阿伯霍逊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阿伯霍逊</SPEAKER>
        <LINE>您叫我吗，老爷？</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这儿有一个人，可以在明天行刑的时候帮助你。你要是认为他可用，就可以和他订一年合同，让他在这儿跟你住在一起；不然的话，暂时让他帮帮忙，再叫他去吧。他不能假借什么身分来推托，他本来是一个忘八。</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阿伯霍逊</SPEAKER>
        <LINE>是个忘八吗，老爷？他妈的！他要把咱们干这行巧艺的脸都丢尽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算了吧，你也比他高不了多少；完全是半斤八两。<STAGEDIR>下。</STAGEDIR></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大哥，请您赏个脸——您的脸长得倒真是不错，就是有点杀气腾腾的味道——给我解释解释：您是管您这一行叫什么巧艺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阿伯霍逊</SPEAKER>
        <LINE>不错，老弟，称得起是巧艺。</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我听人说调脂涂色算是巧艺；可是，大哥，您知道窑姐儿们都很拿手，她们是我的同僚，这就证明我干的那行也是巧艺；可是绞死人有何巧可言，不瞒您说，就是绞死我，我也想不出来。</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阿伯霍逊</SPEAKER>
        <LINE>老弟，那确是巧艺。</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有何为证？</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阿伯霍逊</SPEAKER>
        <LINE>良民的衣服，贼穿上满合适。要是贼穿着小点，良民会认为是够大的；要是贼穿着大点，他自己会认为是够小的。所以，良民的衣服，贼穿上永远合适。</LINE>
      </SPEECH>
      <STAGEDIR>狱吏重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你们说定了没有？</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老爷，我愿意给他当下手；因为我发现当刽子手确实是比当忘八更高尚的职业；每逢杀人之前，他总得说一声：“请您宽恕。”</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你记着点；明天早上四点钟把斧头砧架预备好。</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阿伯霍逊</SPEAKER>
        <LINE>来吧，忘八，让我传授给你一点手艺；跟我来。</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我很愿意领教，要是您有一天用得着我，我愿意引颈而待，报答您的好意。</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去把克劳狄奥和巴那丁叫来见我。<STAGEDIR>庞贝、阿伯霍逊同下</STAGEDIR>我很替克劳狄奥可惜，可是那个杀人犯巴那丁，却是个死不足惜的家伙。</LINE>
      </SPEECH>
      <STAGEDIR>克劳狄奥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瞧，克劳狄奥，这是执行你死刑的命令，现在已经是午夜，明天八点钟你就要与世永辞了。巴那丁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克劳狄奥</SPEAKER>
        <LINE>他睡得好好的，像一个跋涉长途的疲倦的旅人一样，叫都叫不醒。</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对他有什么办法呢？好，你去准备着吧。<STAGEDIR>内敲门声</STAGEDIR>听，什么声音？——愿上天赐给你灵魂安静！<STAGEDIR>克劳狄奥下</STAGEDIR>且慢。这也许是赦免善良的克劳狄奥的命令下来了。</LINE>
      </SPEECH>
      <STAGEDIR>公爵仍作教士装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欢迎，师傅。</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愿静夜的良好气氛降临到你身上，善良的狱官！刚才有什么人来过没有？</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熄灯钟鸣以后，就没有人来过。</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依莎贝拉也没有来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没有。</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大概他们就要来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关于克劳狄奥有什么好消息没有？</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也许会有。</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我们这位摄政是一个忍心的人。</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不，不，他执法的公允，正和他立身的严正一样；他用崇高的克制工夫，屏绝他自己心中的人欲，也运用他的权力，整饬社会的风纪。假如他明于责人，?于责己，那么他所推行的诚然是暴政；可是我们现在却不能不称赞他的正直无私。<STAGEDIR>内敲门声</STAGEDIR>现在他们来了。<STAGEDIR>狱吏下</STAGEDIR>这是一个善良的狱官，像他这样仁慈可亲的狱官，倒是难得的。<STAGEDIR>敲门声</STAGEDIR>啊，谁在那里？门敲得这么急，一定有什么要事。</LINE>
      </SPEECH>
      <STAGEDIR>狱吏重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他必须在外面等一会儿，我已经把看门的人叫醒，去开门让他进来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你没有接到撤回成命的公文，克劳狄奥明天一定要死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没有，师傅。</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天虽然快亮了，在破晓以前，大概还会有消息来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也许你对内幕有所了解，可是我相信撤回成命是不可能的；因为这种事情毫无先例，而且安哲鲁大人已经公开表示他决不徇私枉法，怎么还会网开一面？</LINE>
      </SPEECH>
      <STAGEDIR>一使者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这是他派来的人。</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他拿着克劳狄奥的赦状来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使者</SPEAKER>
        <LINE><STAGEDIR>以公文交狱吏</STAGEDIR>安哲鲁大人叫我把这公文送给你，他还要我吩咐你，叫你依照命令行事，不得稍有差池。现在天差不多亮了，再见。</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我一定服从他的命令。<STAGEDIR>使者下。</STAGEDIR></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STAGEDIR>旁白</STAGEDIR>这是用罪恶换来的赦状，赦罪的人自己也变成了犯罪的人；身居高位的如此以身作则，在下的还不翕然从风吗？法官要是自己有罪，那么为了同病相怜的缘故，犯罪的人当然可以逍遥法外。——请问这里面说些什么？</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告诉您吧，安哲鲁大人大概以为我有失职的地方，所以要在这时候再提醒我一下。奇怪得很，他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事情。</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请你读给我听。</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克劳狄奥务须于四时处决，巴那丁于午后处决，不可轻听人言，致干未便。克劳狄奥首级仰于五时送到，以凭察验。如有玩忽命令之处，即将该员严惩不贷，切切凛遵毋违。”师傅，您看这是怎么一回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今天下午处决的这个巴那丁是个怎么样的人？</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他是一个在这儿长大的波希米亚人，在牢里已经关了九年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那个公爵为什么不放他出去或者把他杀了？我听说他惯常是这样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他有朋友们给他奔走疏通；他所犯的案子，直到现在安哲鲁大人握了权，方才有了确确凿凿的证据。</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那么现在案情已经明白了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再明白也没有了，他自己也并不抵赖。</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他在监狱里自己知道不知道忏悔？他心里感觉怎样？</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在他看来，死就像喝醉了酒睡了过去一样没有什么可怕，对于过去现在或未来的事情，他毫不关心，毫无顾虑，也一点没有忧惧；死在他心目中不算怎么一回事，可是他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他需要劝告。</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他可不要听什么劝告。他在监狱里是很自由的，给他机会逃走，他也不愿逃；一天到晚喝酒，喝醉了就一连睡上好几天。我们常常把他叫醒了，假装要把他拖去杀头，还给他看一张假造的公文，可是他却无动于中。</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我们等会儿再说他吧。狱官，我一眼就知道你是个诚实可靠的人，我的老眼要是没有昏花，那么我是不会看错人的，所以我敢大着胆子，跟你商量一件事。你现在奉命执行死刑的克劳狄奥，他所犯的罪并不比判决他的安哲鲁所犯的罪更重。为了向你证明我这一句话，我要请你给我四天的时间，同时你必须现在就帮我做一件危险的事情。</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请问师傅要我做什么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把克劳狄奥暂缓处刑。</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唉！这怎么办得到呢？安哲鲁大人有命令下来，限定时间，还要把他的首级送去验明，我要是稍有违背他的命令之处，我的头也要跟克劳狄奥一样保不住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你要是听我吩咐，我可以保你没事。今天早上你把这个巴那丁处决了，把他的头送到安哲鲁那边去。</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他们两人安哲鲁都见过，他认得出来。</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啊，人死了脸会变样子，你可以再把他的头发剃光，胡子扎起来，就说犯人因为表示忏悔，在临死之前要求这样，你知道这是很通行的一种习惯，假如你因为干了这事，不但得不到感激和好处，反而遭到责罚，那么凭我所信奉的圣徒起誓，我一定用我的生命为你力保。</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原谅我，好师傅，这是违背我的誓言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你是向公爵宣誓呢，还是向摄政宣誓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我向他也向他的代理人宣誓。</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要是公爵赞许你的行动，那么你总不以为那是一件错事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可是公爵怎么会赞许我这样做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那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一定的。可是你既然这样胆小，我的服装、我的人格和我的谆谆劝诱，都不能使你安心听从我，那么我可以比原来打算的更进一步，替你解除一切忧虑。你看吧，这是公爵的亲笔签署和他的印信，我相信你认识他的笔迹，这图章你也看见过。</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我都认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这里面有一通公爵就要回来的密谕，你等会儿就可以读它，里面说的是公爵将在这两天内到此。这件事情安哲鲁也不知道，因为他就在今天会接到几封古怪的信，也许是说公爵已经死了，也许是说他已经出家修行了，可是都没有提起他就要回来的话。瞧吧，晨星已经从云端里出现，召唤牧羊人起来放羊了。你不用惊奇事情会如此突兀，真相大白以后，一切的为难都会消释。把刽子手喊来，叫他把巴那丁杀了；我就去劝他忏悔去。来，不用惊讶，你马上就会明白一切的。天差不多已经大亮了。<STAGEDIR>同下。</STAGEDIR></LINE>
      </SPEECH>
    </SCENE>
    <SCENE>
      <TITLE>第三场　狱中另一室</TITLE>
      <STAGEDIR>庞贝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我在这里倒是很熟悉，就像回到妓院里一样。人们很可能错认这是咬弗动太太开的窑子，因为她的许多老主顾都在这儿。头一个是纨?少爷，他借了人家一笔债，是按实物付给的——全是些废纸和生姜——折合一百九十七镑；可是脱手的时候才卖了五马克现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当时生姜赶上滞销，爱吃姜的老婆子们全都死了。还有一个舞迷少爷，是让锦绣商店的老板告下来的，前后共欠桃红色缎袍四身，这会儿他可成为衣不蔽体的叫化子了。还有傻大爷，风流哥儿，贾黄金，喜欢拿刀动剑的磁公鸡，专给人闭门羹吃的浪荡子，在演武场上显手段的快马先生，周游列国、衣饰阔绰的鞋带先生，因为醉酒闹事把白干扎死的烧酒大爷……此外还有不知多少；原来都是挥金如土的阔少，这会儿只能向囚窗外面的过路人哀求施舍了。</LINE>
      </SPEECH>
      <STAGEDIR>阿伯霍逊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阿伯霍逊</SPEAKER>
        <LINE>小子，去把巴那丁带来！</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巴那丁大爷！您现在应该起来杀头了，巴那丁大爷！</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阿伯霍逊</SPEAKER>
        <LINE>喂，巴那丁！</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巴那丁</SPEAKER>
        <LINE><STAGEDIR>在内</STAGEDIR>他妈的！谁在那儿大惊小怪？你是哪一个？</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是你的朋友刽子手。请你好好地起来，让我们把你杀死。</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巴那丁</SPEAKER>
        <LINE><STAGEDIR>在内</STAGEDIR>滚开！混账东西，给我滚开！我还要睡觉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阿伯霍逊</SPEAKER>
        <LINE>对他说他非赶快醒来不可。</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巴那丁大爷，请你醒醒吧，等你杀过了头，再睡觉不迟。</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阿伯霍逊</SPEAKER>
        <LINE>跑进去把他拖出来。</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他来了，他来了，我听见他的稻草在响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阿伯霍逊</SPEAKER>
        <LINE>斧头预备好了吗，小子？</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预备好了。</LINE>
      </SPEECH>
      <STAGEDIR>巴那丁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巴那丁</SPEAKER>
        <LINE>啊，阿伯霍逊！你来干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阿伯霍逊</SPEAKER>
        <LINE>老实对你说，我要请你赶快祈祷，因为命令已经下来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巴那丁</SPEAKER>
        <LINE>混账东西，老子喝了一夜的酒，现在怎么能死去？</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庞贝</SPEAKER>
        <LINE>啊，那再好没有了，因为你喝了一夜的酒，到早上杀了头，你就可以痛痛快快睡他一整天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阿伯霍逊</SPEAKER>
        <LINE>瞧，你的神父也来了，你还以为我们在跟你开玩笑吗？</LINE>
      </SPEECH>
      <STAGEDIR>公爵仍作教士装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闻知尊驾不久就要离开人世，我因为被不忍之心所驱使，特地前来向你劝慰一番，我还愿意跟你一起祈祷。</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巴那丁</SPEAKER>
        <LINE>师傅，我还不想死哩；昨天晚上我狂饮了一夜，他们要我死，我可还要从容准备一下，尽管他们把我脑浆打出都没用。无论如何，要我今天就死我是不答应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嗳哟，这是没有法想的，你今天一定要死，所以我劝你还是准备走上你的旅途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巴那丁</SPEAKER>
        <LINE>我发誓不愿在今天死，什么人劝我都没用。</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可是你听我说。</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巴那丁</SPEAKER>
        <LINE>我不要听，你要是有话，到我房间里来吧，我今天一定不走。<STAGEDIR>下。</STAGEDIR></LINE>
      </SPEECH>
      <STAGEDIR>狱吏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不配活也不配死，他的心肠就像石子一样！你们快追上去把他拖到刑场上去。<STAGEDIR>阿伯霍逊、庞贝下。</STAGEDIR></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师傅，您看这犯人怎样？</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他是一个毫无准备的家伙，现在还不能就让他死去；叫他在现在这种情形之下糊里糊涂死去，是上天所不容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师傅，在这儿监狱里有一个名叫拉戈静的著名海盗，今天早上因为发着厉害的热病而死了，他的年纪跟克劳狄奥差不多，?发的颜色完全一样。我看我们不如把这无赖暂时放过，等他头脑明白一点的时候再把他处决，至于克劳狄奥的首级，可以把拉戈静的头割下来顶替，您看好不好？</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啊，那是天赐的机会！赶快动手，安哲鲁预定的时间快要到了。你就依此而行，按照命令把首级送去验看，我还要去劝这个恶汉安心就死。</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好师傅，我一定就这么办。可是巴那丁必须在今天下午处死，还有克劳狄奥却怎样安置呢？假使人家知道他还活着，那我可怎么办？</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就这么吧，你把巴那丁和克劳狄奥两人都关在秘密的所在，在太阳对世界的另一半照临两次之前，你就可以平安无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我一切都信托着您。</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快去吧，首级割了下来，就去送给安哲鲁。<STAGEDIR>狱吏下</STAGEDIR>现在我要写信给安哲鲁，叫狱官带去给他；我要对他说我已经动身回来，进城的时候要让全体人民知道；他必须在城外九哩的圣泉旁边接我，在那边我要不动声色，一步一步去揭露安哲鲁的罪恶。</LINE>
      </SPEECH>
      <STAGEDIR>狱吏重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首级已经取来，让我亲自送去。</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那再好没有。快些回来，我还要告诉你一些不能让别人听见的事情。</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我决不耽搁时间。<STAGEDIR>下。</STAGEDIR></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STAGEDIR>在内</STAGEDIR>有人吗？愿你们平安！</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依莎贝拉的声音。她是来打听她弟弟的赦状有没有下来；可是我要暂时把实在的情形瞒过她，让她在绝望之后，突然发现她的弟弟尚在人世，而格外感到惊喜。</LINE>
      </SPEECH>
      <STAGEDIR>依莎贝拉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啊，师傅请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早安，好孩子！</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多谢师傅。那摄政有没有颁下我弟弟的赦令？</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依莎贝拉，他已经使他脱离烦恼的人世了；他的头已经割下，送去给安哲鲁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啊，那是不会有的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确有这样的事。你是个聪明人，事已如此，也不用悲伤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啊，我要去挖掉他的眼珠。</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他会不准你去见他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可怜的克劳狄奥！不幸的依莎贝拉！万恶的世界！该死的安哲鲁！</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你这样于他无损，于你自己也没有什么益处，所以还是平心静气，一切信任上天作主吧。听好我的话，你会发现我的每一个字都没有虚假。公爵明天要回来了；——把你的眼泪揩干了，——我有一个同道是他的亲信，是他告诉我的。他已经送信去给爱斯卡勒斯和安哲鲁，他们预备在城外迎接他，就在那边归还他们的政权。你要是能够遵照我所指点给你的一条大道而行，就可以向这恶人报复你心头的仇恨，并且还可以得到公爵的眷宠，享受莫大的尊荣。</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请师傅指教。</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你先去把这信送给彼得神父，公爵要回来就是他通知我的；你对他说，我要请他今晚在玛利安娜的家里会面。我把你和玛利安娜的事情详细告诉他以后，他就可以带你们去见公爵，你们可以放胆指着安哲鲁控告他。我自己因为还要履行一个神圣的誓愿，不能亲自出场。这信你拿去吧，不要再伤心落泪了。我决不会误你的事的。谁来了？</LINE>
      </SPEECH>
      <STAGEDIR>路西奥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您好，师傅！狱官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他出去了，先生。</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啊，可爱的依莎贝拉，我见你眼睛哭得这样红肿，我心里真是疼，你要宽心忍耐。这会儿一天两顿饭我只能喝水吃糠，根本不敢把肚子喂饱，一顿盛餐就可以要我的命。可是他们说公爵明天就要回来了。依莎贝拉，令弟是我的好朋友；那个惯会偷偷摸摸的疯癫公爵要是在家，他就不会送了命。<STAGEDIR>依莎贝拉下。</STAGEDIR></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先生，听你说起来，好像你很不满意这位公爵；可是幸而他并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一个人。</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师傅，你知道他哪里有我知道他那样仔细；你瞧不出他倒是一个猎艳的好手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嘿，有一天他会跟你算账的。再见。</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不，且慢，咱们一块儿走；我要告诉你关于公爵的一些有趣的故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你的话倘使是真的，那么你已经告诉我太多了；倘使你说的都是假话，那么你一辈子也编造不完，我可没有工夫听你。</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有一次我因为跟一个女人有了孩子，被他传去问话。</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你干过这样的事么？</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是的，亏得我发誓说没有这样的事，否则他们就要叫我跟那个烂婊子结婚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你不是个老实人，再见。</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不，我一定要陪你走完这条小巷。你要是不欢喜听那种下流话，我就不说好了。师傅，我就像是一根芒刺一样，钉住了人不肯放松。<STAGEDIR>同下。</STAGEDIR></LINE>
      </SPEECH>
    </SCENE>
    <SCENE>
      <TITLE>第四场　安哲鲁府中一室</TITLE>
      <STAGEDIR>安哲鲁及爱斯卡勒斯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他每一次来信，都跟上回所说的不同。</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他的话说得颠颠倒倒。他的行动也真有点疯头疯脑的。求上天保佑他不要真的疯了才好！他为什么要我们在城门外迎接他，就在那边把我们的政权交还他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我猜不透他的意思。</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他为什么又要我们在他进城以前的一小时内，向全体人民宣告，倘有什么冤枉的事，可以让他们拦道告状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他的理由大概是他以为这么一来，人家有不满意我们的可以当场控诉，当场发落，免得在我们归政之后，再有谁想来暗中算计我们。</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好，那么就请你这样宣布出去吧。明天一早我就到你家里来，各色人等需要他们一同去迎接的，都请你通告他们一声。</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是，大人，下官失陪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再见。<STAGEDIR>爱斯卡勒斯下</STAGEDIR>这件事情害得我心神无主，作事也变成毫无头脑。一个失去贞操的女子，奸污她的却是禁止他人奸污的堂堂执法大吏！倘不是因为她不好意思当众承认她的失身，她将会怎样到处宣扬我的罪恶！可是她知道这样做是不聪明的，因为我的地位威权得人信仰，不是任何诽谤所能摇动；攻击我的人，不过自取其辱罢了。我本来可以让他活命，可是我怕他年轻气盛，假如知道他自己的生命是用耻辱换来的，一定会图谋报复。现在我倒希望他尚在人世！唉！我们一旦把羞耻放在脑后，所作所为，就没有一件事情是对的；又要这么做，又要那么做，结果总是一无是处。<STAGEDIR>下。</STAGEDIR></LINE>
      </SPEECH>
    </SCENE>
    <SCENE>
      <TITLE>第五场　郊　外</TITLE>
      <STAGEDIR>公爵作本来装束及彼得神父同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这几封信给我在适当的时候送出去。<STAGEDIR>以信交彼得神父</STAGEDIR>我们的计划，狱官是知道的。事情一着手以后，你就紧记我的吩咐做去，虽然有时看着情形的需要，你自己也可以变通一下。现在你先去看弗来维厄斯，告诉他我耽搁在什么地方；然后你再去通知伐伦提纳斯、罗兰特和克拉苏，叫他们把喇叭手召集起来，在城门口集合。可是你先去叫弗来维厄斯来。</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彼得</SPEAKER>
        <LINE>是，我马上就去。<STAGEDIR>下。</STAGEDIR></LINE>
      </SPEECH>
      <STAGEDIR>凡里厄斯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谢谢你，凡里厄斯，你来得很快。来，我们一路走去吧，还有别的朋友们就会来迎接我。<STAGEDIR>同下。</STAGEDIR></LINE>
      </SPEECH>
    </SCENE>
    <SCENE>
      <TITLE>第六场　城门附近的街道</TITLE>
      <STAGEDIR>依莎贝拉及玛利安娜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我喜欢说老实话，要我这样绕圈子说话可真有点不高兴。可是他这样吩咐我，说是事实的真相必须暂时隐瞒，方才可以达到全部的目的。他要叫你告发安哲鲁所干的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玛利安娜</SPEAKER>
        <LINE>你就听他的话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而且他还对我说，假如他有时对我说话不客气，仿佛站在反对的一方，那也不用惊疑，因为良药的味道总是苦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玛利安娜</SPEAKER>
        <LINE>我希望彼得神父——</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啊，别吵！神父来了。</LINE>
      </SPEECH>
      <STAGEDIR>彼得神父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彼得</SPEAKER>
        <LINE>来，我已经给你们找到一处很好的站立的地方，公爵经过那里的时候，一定会看见你们。喇叭已经响了两次了；有身分的士绅们都已恭立在城门口，公爵就要进来了；快去吧。<STAGEDIR>同下。</STAGEDIR></LINE>
      </SPEECH>
    </SCENE>
  </ACT>
  <ACT>
    <TITLE>第五幕</TITLE>
    <SCENE>
      <TITLE>第一场　城门附近的广场</TITLE>
      <STAGEDIR>玛利安娜蒙面纱及依莎贝拉、彼得神父各立道旁；公爵、凡里厄斯、众臣、安哲鲁、爱斯卡勒斯、路西奥、狱吏、差役及市民等自各门分别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贤卿，久违了！我的忠实的老友，我很高兴看见你。</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　哲　鲁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殿下安然归来，臣等不胜雀跃！</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多谢两位。我在外面听人说起你们治理国政是怎样的公正严明，为了答谢你们的勤劳，让我在没有给你们其他的褒奖之前，先向你们表示我的慰劳的微意。</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蒙殿下过奖，使小臣感愧万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啊，你的功绩是有口皆碑的，它可以刻在铜柱上，永垂万世而无愧，我怎么可以隐善蔽贤呢？把你的手给我，让士民众庶知道表面上的礼遇，正可以反映出发自中心的眷宠。来，爱斯卡勒斯，你也应当在我的身旁一块儿走，你们都是我的良好的辅弼。</LINE>
      </SPEECH>
      <STAGEDIR>彼得神父及依莎贝拉上前。</STAGEDIR>
      <SPEECH>
        <SPEAKER>彼得</SPEAKER>
        <LINE>现在你的时候已经到了，快去跪在他的面前，话说得响一些。</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公爵殿下伸冤啊！请您低下头来看一个受屈含冤的——唉，我本来还想说，处女！尊贵的殿下！请您先不要瞻顾任何其他事务，直到您听我说完我没有半句谎言的哀诉，给我主持公道，主持公道啊！</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你有什么冤枉？谁欺侮了你？简简单单地说出来吧。安哲鲁大人可以给你主持公道，你只要向他诉说好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嗳哟殿下，您这是要我向魔鬼求救了！请您自己听我说，因为我所要说的话，也许会因为不能见信而使我受到责罚，也许殿下会使我伸雪奇冤。求求您，就在这儿听着我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殿下，我看她有点儿疯头疯脑的；她曾经替她的兄弟来向我求情，她那个兄弟是依法处决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依法处决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所以她怀恨在心，一定会说出些荒谬奇怪的话来。</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我要说的话听起来很奇怪，可是的的确确是事实。安哲鲁是一个背盟毁约的人，这不奇怪吗？安哲鲁是一个杀人的凶手，这不奇怪吗？安哲鲁是一个淫贼，一个伪君子，一个蹂躏女性的家伙，这不是奇之又奇的事情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蓿?钦媸翘?婀至恕</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奇怪虽然奇怪，真实却是真实，正像他是安哲鲁一样无法抵赖。真理是永远蒙蔽不了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把她撵走了吧！可怜的东西，她因为失去了理智才说出这样的话来。</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啊！殿下，假使您希望来世能得到超度，请不要以为我是个疯子而不理我。似乎不会有的事，不一定不可能。世上最恶的坏人，也许瞧上去就像安哲鲁那样拘谨严肃，正直无私；安哲鲁在庄严的外表、清正的名声、崇高的位阶的重重掩饰下，也许就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凶徒。相信我，殿下，我决不是诬蔑他，要是我有更坏的字眼可以用来形容他，也决不会把他形容得过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她一定是个疯子，可是她疯得这样有头有脑，倒是奇怪得很。</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啊！殿下，请您别那么想，不要为了枉法而驱除理智。请殿下明察秋毫，别让虚伪掩盖了真实。</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有许多不疯的人，也不像她那样说得头头是道。你有些什么话要说？</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我是克劳狄奥的姊姊，他因为犯了奸淫，被安哲鲁判决死刑。立愿修道、尚未受戒的我，从一位路西奥的嘴里知道了这个消息——</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禀殿下，我就是路西奥，克劳狄奥叫我向她报信，请她设法运动安哲鲁大人，宽恕她弟弟的死刑。</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我没有叫你说话。</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是，殿下，可是您也没有叫我不说话。</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我现在就叫你不说话。等我有事情要问到你的时候，我倒希望你能说得动听一点。</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请您放心，绝对没错。</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这话用不着对我说；你自己当心点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这位先生已经代我说出一些情况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不错。</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她虽然不错，你不该说话而开了口，却是大错了。说下去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我就去见这个恶毒卑鄙的摄政——</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你又在说疯话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原谅我，可是我说的是事实。</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好，就算是事实；那么你说下去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我怎样向他哀求恳告，怎样向他长跪泣请，他怎样拒绝我，我又怎样回答他，这些说来话长，也不必细说。最后的结果，一提起就叫人羞愤填膺，难于启口。他说我必须把我这清白的身体，供他发泄他的兽欲，方才可以释放我的弟弟。在无数次反复思忖以后，手足之情，使我顾不得什么羞耻，我终于答应了他。可是到了下一天早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却下了一道命令要我可怜的弟弟的首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哪会有这等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啊，那是千真万确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无知的贱人！你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话，也许你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有意破坏安哲鲁大人的名誉。第一，他的为人的正直，是谁都知道的；第二，他这样急不及待地惩治自己也有的过错，在道理上是完全说不通的；要是他自己也干了那一件坏事，那么他推己及人，怎么会一定要把你的兄弟处死？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着你，快给我从实招来，谁叫你到这儿来呼冤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竟是这样吗？天上的神明啊！求你们给我忍耐吧！天理昭彰，暂时包庇起来的罪恶，总有一天会揭露出来的。愿上天保佑殿下，我只能含冤莫诉，就此告辞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我知道你现在想要逃走了。来人！给我把她关起来！难道可以让这种恶意的诽谤诬蔑我所亲信的人吗？这一定是一种阴谋。是谁给你出的主意，叫你到这儿来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是洛度维克神父，我希望他也在这儿。</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是一个教士吗？有谁认识这个洛度维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殿下，我认识他，他是一个爱管闲事的教士。我一见他就讨厌，要是他不是出家人，我一定要把他痛打一顿，因为他曾经在您的背后说过您的坏话。</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说过我的坏话！好一个教士！还要教唆这个坏女人来诬告我们的摄政！去把这教士找来！</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就在昨天晚上，我看见她和那个教士都在监狱里；他是一个放肆的教士，一个下流不堪的家伙。</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彼得</SPEAKER>
        <LINE>上帝祝福殿下！我方才始终在旁边听着，发现他们都在欺骗您。第一，这个女人控告安哲鲁大人的话都是假的，他碰也没有碰过她的身体。</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我相信你的话。你认识他所说起的那个教士洛度维克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彼得</SPEAKER>
        <LINE>我认识他，他是一个道高德重的人，并不像这位先生所说的那么下贱，那么爱管闲事，我可以担保他从来没有说过殿下一句坏话。</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殿下，相信我，他把您说得不湛入耳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彼得</SPEAKER>
        <LINE>好，他总会有一天给自己洗刷清楚的，可是禀殿下，他现在害着一种奇怪的毛病。他知道有人要来向您控告安哲鲁大人，所以他特意叫我前来，代他说一说他所知道的是非真相；这些话将来如果召他来，他都能宣誓证明。第一，关于这个女人对这位贵人的诬蔑之词，我可以当着她的面证明她的话完全不对，并且迫使她自己承认。</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师傅，你说吧。<STAGEDIR>差役执依莎贝拉下，玛利安娜趋前</STAGEDIR>安哲鲁，你对于这一幕戏剧觉得可笑吗？天啊，无知的人们是多么痴愚！端几张坐椅来。来，安哲鲁贤卿，我对这件案子完全处于旁观者的地位，你自己去作审判官吧。师傅，这个是证人吗？先让她露出脸来再说话。</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玛利安娜</SPEAKER>
        <LINE>恕我，殿下；我要得到我丈夫的准许，才敢露脸。</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啊，你是一个有夫之妇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玛利安娜</SPEAKER>
        <LINE>不，殿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你是一个处女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玛利安娜</SPEAKER>
        <LINE>不，殿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那么是一个寡妇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玛利安娜</SPEAKER>
        <LINE>也不是，殿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咦，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既不是处女，又不是寡妇，又不是有夫之妇，那么你究竟是什么？</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殿下，她也许是个婊子，许多婊子都是既不是处女，又不是寡妇，又不是有夫之妇。</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叫那家伙闭嘴！但愿有朝一日他犯了案，那时候有他说话的份儿。</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是，殿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玛利安娜</SPEAKER>
        <LINE>殿下，我承认我从来没有结过婚；我也承认我已经不是处女。我曾经和我的丈夫发生过关系，可是我的丈夫却不知道他曾经和我发生过关系。</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殿下，那时他大概喝醉了酒，不省人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你要是也喝醉了酒就好了，免得总这样唠唠叨叨。</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是，殿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这妇人不能做安哲鲁大人的证人。</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玛利安娜</SPEAKER>
        <LINE>请殿下听我分说。刚才那个女子控告安哲鲁大人和她通奸，同时也就控告了我的丈夫；可是她说他和她幽叙的时间，他正在我的怀抱里两情缱绻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她所控告的不仅是我一个人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玛利安娜</SPEAKER>
        <LINE>那我可不知道。</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不知道？你刚才不是说起你的丈夫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玛利安娜</SPEAKER>
        <LINE>是的，殿下，那就是安哲鲁；他以为他所亲近的是依莎贝拉的肉体，却不知道他所亲近的是我的肉体。</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这一派胡言，说得太荒谬离奇了。让我们看一看你的脸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玛利安娜</SPEAKER>
        <LINE>我的丈夫已经吩咐我，现在我可以露脸了。<STAGEDIR>取下面纱</STAGEDIR>狠心的安哲鲁！这就是你曾经发誓说它是值得爱顾的脸；这就是你在订盟的当时紧紧握过的手；这就是在你的花园里代替依莎贝拉的身体。</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你认识这个女人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据她说，不仅认识，还发生过关系哩。</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不准你再开口！</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遵命，殿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殿下，我承认我认识她；五年以前，我曾经和她有过婚姻之议，可是后来未成事实，一部分的原因是她的嫁奁不足预定之数，主要的原因却是她的名誉不大好。从那时起直到现在，五年以来，我可以发誓我从来不曾跟她说过话，从来不曾看见过她，也从来不曾听到过她的什么消息。</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玛利安娜</SPEAKER>
        <LINE>殿下，天日在上，我已经许身此人，无可更移，而且在星期二晚上，我们已经在他的花园里行过夫妇之道。倘使我这样的话是谎话，让我跪在地上永远站不起来，变成一座石像。</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我刚才还不过觉得可笑，现在可再也忍耐不住了；殿下，给我审判他们的权力吧。我看得出来这两个无耻的妇人，都不过是给人利用的工具，背后都有有力的人在那儿操纵着。殿下，让我把这种阴谋究问出来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很好，照你的意思把她们重重地处罚吧。你这愚蠢的教士，你这刁恶的妇人，你们跟那个妇人串通勾结，你们以为指着一个个神圣的名字起誓，就可以破坏一个大家公认的正人君子的名誉吗？爱斯卡勒斯，你也陪着安哲鲁坐下来，帮助他推究出谁是这件事的主谋。还有一个指使他们的教士，快去把他抓来。</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彼得</SPEAKER>
        <LINE>殿下，他要是也在这儿，那就再好也没有了，因为这两个女人正是因为受他的怂恿，才来此呼冤的。他住的地方狱官知道，可以叫他去召他来。</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快去把他抓来。<STAGEDIR>狱吏下</STAGEDIR>贤卿，这件案子与你有关，你可以全权听断，照你所认为最适当的办法，惩罚这一辈中伤你名誉的人。我且暂时离开你们，可是你们不必起座，把这些造谣诽谤之徒办好了再说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殿下，我们一定要彻底究问。<STAGEDIR>公爵下</STAGEDIR>路西奥，你不是说你知道那个洛度维克神父是个坏人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他只是穿扮得像个学道修行之人，心里头可是千刁万恶。他把公爵骂得狗血喷头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请你在这儿等一等，等他来了，把他向你说过的话和他当面对质。这个神父大概是一个很刁钻的人。</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正是，大人，他的刁钻在维也纳可以首屈一指。</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把那依莎贝拉叫回来，我还要问她话。<STAGEDIR>一侍从下</STAGEDIR>大人，请您让我审问她，您可以看看我怎样对付她。</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听她方才的话，您未必比安哲鲁大人更对付得了她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你认为这样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我说，大人，您要是悄悄地对付她，她也许就会招认一切；当着众人的面，她会怕难为情不肯说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我要暗地里想些办法。</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那就对了，女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是一本正经的，到了半夜三更才会轻狂起来。</LINE>
      </SPEECH>
      <STAGEDIR>差役等拥依莎贝拉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STAGEDIR>向依莎贝拉</STAGEDIR>来，姑娘，这儿有一位小姐说你的话完全不对。</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大人，我所说的那个坏蛋，给狱官找了来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来得正好。你不要跟他说话，等我问到你的时候再说。</LINE>
      </SPEECH>
      <STAGEDIR>公爵化教士装，随狱吏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禁声！</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来，是你叫这两个女人诽谤安哲鲁大人吗？她们已经招认是受你的主使。</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没有那回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怎么！你不知道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尊重你的地位！让魔鬼在他灼热的火椅上受人暂时的崇拜吧！公爵在哪里？他应该在这里听我说话。</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我们就代表公爵，我们要听你怎样说话，你可要说得小心一点。</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我可要大胆地说。唉！你们这批可怜的人！你们要想在这一群狐狸中间找寻羔羊吗？你们的冤屈是没有伸雪的希望了！公爵去了吗？那么还有谁给你们作主？这公爵是个不公的公爵，把你们事实昭彰的控诉置之不顾，却让你们所控告的那个恶人来审问你们。</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就是这个坏蛋，我说的就是他。</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怎么，你这无礼放肆的教士！你嗾使这两个妇人诬告好人，难道还不够，还敢当着他的面，这样把他辱骂吗？你居然还敢把公爵也牵连在内，批评他审案不公！来，给他上刑！我们要敲断你的每一个骨节，好叫你老老实实招认出来。哼！不公！</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别发这么大的脾气。就是公爵自己也不敢弯一弯我的手指，正像他不敢弯痛他自己的手指一样。我不是他的子民，也不是这地方的人。因为有事到此，使我有机会冷眼旁观这里的一切；我看见维也纳教化废弛，政令失修，各项罪恶虽然在法律上都有处罚的明文，可是因为当局的纵容姑息，严厉的法律反而像是牙科郎中门口挂起的一串碎牙，只能让人指点当笑话。</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你竟敢毁谤政府！把他抓进监狱里去！</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路西奥，你有什么话要告发他的？他不就是你向我们说起的那个人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正是他，大人。过来，好秃老头儿，你认识我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我听见你的声音，就记起你来了。公爵没有回来的时候，我们曾经在监狱门口会面过。</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啊，你还记得吗？那么你记不记得你说过公爵什么坏话？</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我记得非常清楚哩。</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真的吗？你不是说他是一个色鬼、一个蠢货、一个懦夫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先生，你要是把那样的话当作我说的，那你一定把你自己当作我了。你才真这样说过他，而且还说过比这更厉害、更不堪的话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嗳呀，你这该死的家！我不是因为你出言无礼，曾经扯过你的鼻子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我可以发誓，我爱公爵就像爱我自己一样。</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这坏人到处散布大逆不道的妖言，现在倒又想躲赖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这种人还跟他多讲什么。把他抓进监狱里去！狱官在哪里？把他抓进监狱里去，好好地关起来，让他不再搬嘴弄舌。那两个淫妇跟那另外一个同党也都给我一起抓起来。<STAGEDIR>狱吏欲捕公爵。</STAGEDIR></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且慢，等一会儿。</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什么！他想反抗吗？路西奥，你帮他们捉住他。</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好了，师傅，算了吧。嗳呀，你这撒谎的贼秃，你一定要戴着你那顶头巾吗？让我们瞧瞧你那奸恶的尊容吧。他妈的！我们倒要看看你是怎样一副豺狼面孔，然后再送你的终。你不愿意脱下来吗？<STAGEDIR>扯下公爵所戴的教士头巾，公爵现出本相。</STAGEDIR></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你是第一个把教士变成公爵的恶汉。狱官，这三个无罪的好人，先让我把他们保释了。<STAGEDIR>向路西奥</STAGEDIR>先生，别溜走啊！那个教士就要跟你说两句话儿。把他看起来。</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糟糕，我的罪名也许还不止杀头呢！</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STAGEDIR>向爱斯卡勒斯</STAGEDIR>你刚才所说的话，不知不罪，你且坐下吧。我要请他起身让座。<STAGEDIR>向安哲鲁</STAGEDIR>对不起了。你现在还可以凭藉你的口才、你的机智和你的厚颜来为你自己辩护吗？如果你自认为还能，就请辩护吧；等一会儿我开口的时候，你就没得可讲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啊，我的威严的主上！您像天上的神明一样炯察到我的过失，我要是还以为可以在您面前掩饰过去，那岂不是罪上加罪了吗？殿下，请您不用再审判我的丑行，我愿意承认一切。求殿下立刻把我宣判死刑，那就是莫大的恩典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过来，玛利安娜。你说，你是不是和这女子订过婚约？</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是的，殿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那么快带她去立刻举行婚礼。神父，你去为他们主婚吧；完事以后，再带他回到这儿来。狱官，你也同去。<STAGEDIR>安哲鲁、玛利安娜、彼得及狱吏下。</STAGEDIR></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殿下，这事情虽然出人意表，可是更使我奇怪的是他会有这种无耻的行为。</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过来，依莎贝拉。你的神父现在是你的君王了；可是我的外表虽然有了变化，内心却仍是一样，当初我顾问着你的事情，现在我仍旧愿意为你继续效劳。</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草野陋质，冒昧无知，多多劳动殿下，还望殿下恕罪！</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恕你无罪，依莎贝拉，今后你不用拘礼吧。我知道你为了你兄弟的死去，心里很是悲伤；你也许会不懂为什么我这样隐姓埋名，设法营救他，却不愿直截爽快运用我的权力，阻止他的处决。啊，善良的姑娘！我想不到他会这样快就被处死了，以致破坏了我原来的目的。可是愿他死后平安！他现在可以不用忧生怕死，比活着心怀恐惧快乐得多了，你也用这样的思想宽慰你自己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我也是这样想着，殿下。</LINE>
      </SPEECH>
      <STAGEDIR>安哲鲁、玛利安娜、彼得神父及狱吏重上。</STAGEDIR>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这个新婚的男子，虽然他曾经用淫猥的妄想侮辱过你的无瑕的贞操，可是为了玛利安娜的缘故，你必须宽恕他。不过他既然把你的兄弟处死，自己又同时犯了奸淫和背约的两重罪恶，那么法律无论如何仁慈，也要高声呼喊出来，“克劳狄奥怎样死，安哲鲁也必须照样偿命！”一个死得快，一个也不能容他缓死，用同样的处罚抵销同样的罪，这才叫报应循环！所以，安哲鲁，你的罪恶既然已经暴露，你就是再想抵赖，也无从抵赖，我们就判你在克劳狄奥授首的刑台上受死，也像他一样迅速处决。把他带去！</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玛利安娜</SPEAKER>
        <LINE>啊，我的仁慈的主！请不要空给我一个名义上的丈夫！</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给你一个名义上的丈夫的，是你自己的丈夫。我因为顾全你的名誉，所以给你作主完成了婚礼，否则你已经失身于他，你的终身幸福要受到影响。至于他的财产，按照法律应当由公家没收，可是我现在把它全部判给你，你可以凭着它去找一个比他好一点的丈夫。</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玛利安娜</SPEAKER>
        <LINE>啊，好殿下，我不要别人，也不要比他更好的人。</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不必为他求情，我的主意已经打定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玛利安娜</SPEAKER>
        <LINE><STAGEDIR>跪下</STAGEDIR>求殿下大发慈悲——</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你这样也不过白费唇舌而已。快把他带下去处死！<STAGEDIR>向路西奥</STAGEDIR>朋友，现在要轮到你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玛利安娜</SPEAKER>
        <LINE>嗳哟，殿下！亲爱的依莎贝拉，帮助我，请你也陪着我跪下来吧，生生世世，我永不忘记你的恩德。</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你请她帮你求情，那岂不是笑话！她要是答应了你，她的兄弟的鬼魂也会从坟墓中起来，把她抓了去的。</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玛利安娜</SPEAKER>
        <LINE>依莎贝拉，好依莎贝拉，你只要在我一旁跪下，把你的手举起，不用说一句话，一切由我来说。人家说，最好的好人，都是犯过错误的过来人；一个人往往因为有一点小小的缺点，将来会变得更好。那么我的丈夫为什么不会也是这样？啊，依莎贝拉，你愿意陪着我下跪吗？</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他必须抵偿克劳狄奥的性命。</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依莎贝拉</SPEAKER>
        <LINE><STAGEDIR>跪下</STAGEDIR>仁德无涯的殿下，请您瞧着这个罪人，就当作我的弟弟尚在人世吧！我想他在没有看见我之前，他的行为的确是出于诚意的，既然是这样，那么就恕他一死吧。我的弟弟犯法而死，咎有应得；安哲鲁的用心虽然可恶，幸而他的行为并未贻害他人；只好把他当作图谋未遂看待，应当减罪一等。因为思想不是具体的事实，居心不良，不能作为判罪的根据。</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玛利安娜</SPEAKER>
        <LINE>对啊，殿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你们的恳求都是没用的，站起来吧。我又想起了一件错误。狱官，克劳狄奥怎么不在惯例的时辰处死？</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这是命令如此。</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你执行此事有没有接到正式的公文？</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不，卑职只接到安哲鲁大人私人的手谕。</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你办事这样疏忽，应当把你革职。把你的钥匙交出来。</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求殿下开恩，卑职一时糊涂，干下错事，后来仔细一想，非常懊悔，所以还有一个囚犯，本来也是奉手谕应当处死的，我把他留下来没有执行。</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他是谁？</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他名叫巴那丁。</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我希望你把克劳狄奥也留下来就好了。去，把他带来，让我瞧瞧他是怎样一个人。<STAGEDIR>狱吏下。</STAGEDIR></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爱斯卡勒斯</SPEAKER>
        <LINE>安哲鲁大人，像您这样一个人，大家都看您是这样聪明博学，居然会堕落到一至于此；既然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欲，事后又是这么卤莽灭裂，真太叫人失望了！</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安哲鲁</SPEAKER>
        <LINE>我真是说不出的惭愧懊恼，我的内心中充满了悔恨，使我愧不欲生，但求速死。</LINE>
      </SPEECH>
      <STAGEDIR>狱吏率巴那丁、克劳狄奥及朱丽叶上，克劳狄奥以布罩首。</STAGEDIR>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哪一个是巴那丁？</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就是这一个，殿下。</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有一个教士曾经向我说起过这个人。喂，汉子，他们说你有一个冥顽不灵的灵魂，你的一生都在浑浑噩噩中过去，不知道除了俗世以外还有其他的世界。你是一个罪无可逭的人，可是我赦免了你的俗世的罪恶，从此洗心革面，好好为来生作准备吧。神父，你要多多劝导他，我把他交给你了。——那个罩住了头的家伙是谁？</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狱吏</SPEAKER>
        <LINE>这是另外一个给我救下来的罪犯，他本来应该在克劳狄奥枭首的时候受死，他的相貌简直就跟克劳狄奥一模一样。<STAGEDIR>取下克劳狄奥的首罩。</STAGEDIR></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STAGEDIR>向依莎贝拉</STAGEDIR>要是他真和你的兄弟生得一模一样，那么我为了你兄弟的缘故赦免了他；为了可爱的你的缘故，我还要请你把你的手给我，答应我你是属于我的，那么他也将是我的兄弟。可是那事我们等会儿再说吧。安哲鲁现在也知道他的生命可以保全了，我看见他的眼睛里似乎突然发出光来。好吧，安哲鲁，你的坏事干得不错，好好爱着你的妻子吧，她是值得你敬爱的。可是我什么人都可以饶恕，只有一个人却不能饶恕。<STAGEDIR>向路西奥</STAGEDIR>你说我是一个笨伯、一个懦夫、一个穷奢极侈的人、一头蠢驴、一个疯子；我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竟这样辱骂我？</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真的，殿下，我不过是说着玩玩而已。您要是因此而把我吊死，那也随您的便；可是我希望您还是把我鞭打一顿算了吧。</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先把你抽一顿鞭子，然后再把你吊死。狱官，我曾经听他发誓说过他曾经跟一个女人相好有了孩子，你给我去向全城宣告，有哪一个女人受过这淫棍之害的，叫她来见我，我就叫他跟她结婚；婚礼完毕之后，再把他鞭打一顿吊死。</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求殿下开恩，别让我跟一个婊子结婚。殿下刚才还说过，您本来是一个教士，是我把您变成了一个公爵，那么好殿下，您就是为了报答我起见，也不该叫我变成一个乌龟呀。</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你必须和她结婚。我赦免了你的诽谤，其余的罪名也一概宽免。把他带到监狱里去，好好照着我的意思执行。</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路西奥</SPEAKER>
        <LINE>殿下，跟一个婊子结婚，那可要了我的命，简直就跟压死以外再加上鞭打、吊死差不多。</LINE>
      </SPEECH>
      <SPEECH>
        <SPEAKER>公爵</SPEAKER>
        <LINE>侮辱君王，应该得到这样的惩罚。克劳狄奥，你应当好好补偿你那位为你而受苦的爱人。玛利安娜，愿你从此快乐！安哲鲁，你要待她好一点，我曾经听过她的忏悔，知道她是一位贤淑的女子。爱斯卡勒斯，我的好朋友，谢谢你的贤劳，我以后还要重重酬答你。狱官，因为你的谨慎机密，我要给你一个好一点的官职。安哲鲁，他把拉戈静的首级冒充做克劳狄奥的，把你蒙混过去，你不要见怪于他，这完全是出于好意。亲爱的依莎贝拉，我心里有一种意思，对于你的幸福大有关系；你要是愿意听我的话，那么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的一切也都是我的，来，打道回宫，我还要慢慢地把许多未了之事让你们大家知道。<STAGEDIR>同下。</STAGEDIR></LINE>
      </SPEECH>
    </SCENE>
  </ACT>
</PL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