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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6-24
new war

#新战开端

by 细路 and JKP

0. 引

2016年冬,华夏内地。

某片钢筋丛林里,虽然已经深夜了,但是仍然有一间廉租公寓的灯光没有熄灭。这昏暗的灯光不是由退化日光灯造成的,而是一部老旧的电脑屏幕透露出来。电脑旁边一片凌乱,揉在一起的纸巾,堆积在一起的杂志,烟灰缸和烟灰,几条泛着酸臭的裤子和衣服......。电脑桌的主人已经很久没有清洁过它了。房子的主人是一个年轻人,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出门了,整天以叫外卖来补充食物。房屋烟雾弥漫,不健康的生活使年轻人的双眼布满血丝。“呦呦!”他在厨房里打开冰箱,兴奋地发现还有一支啤酒。他熟练的用开瓶器打开了它,摇摇晃晃的走到大厅,坐在了电脑桌前面。带上耳机,耳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音乐,正是当下最流行的新hiphop音乐。头剧烈地跟随着音乐节奏摇摆,年轻人用那沾满烟灰的左手放下啤酒瓶,捉过一旁的麦当当外卖塞进嘴里面,右手握着鼠标,扫过了电脑桌面疼讯聊天工具的弹出的新闻广告,第一条是什么“大会召开”,第二条有着什么“新的研究进展”等字样,他撇了撇嘴,“无聊!”随手关闭了它。接着打开了某个视频聊天请求的窗口,过了一会儿,视频里面某位女性开始了搔首弄姿,年轻人连忙啃完那个汉堡包后,眼睛已经快贴到屏幕上了,双眼充满迷离地看着视频,嘴里嘟嚷着“这个,正点!”,凳子也开始摇晃起来......

渐渐地,年轻人畅快地呻吟出来,忽然,他的瞳孔睁大了,完全沉浸在快感之中。又过了一会儿,电脑桌旁边又多了一团揉起来的纸团......

他起身,到了洗手间,洗了洗刚刚谋杀了几十亿条生命的双手。用水泼了泼脸。他抬头,看到了自己那充满血丝的双眼......

以及一副狰狞的面庞!

他被吓得后退了几步,结果在地面摆了杂物的洗手间里摔倒了。东西稀里哗啦的跌落,他仰面扑到,头部撞到了浴缸,瞬间留了不少血,但是让他恐惧的仍然不打算放过他,他踉踉跄跄的爬起来,跑到客厅里,“别过来!你别过来!”他到了电脑桌旁,不断抓起那些杂物,扔向虚空之中,不断的大喊着“别过来啊啊啊啊!”他的裤裆已经湿了......可是,他只是看到那狰狞的面庞不为所动,慢慢的靠近过来......

在廉租公寓的窗口中从外面看进去,只有朦胧的影影绰绰。没有其他人看到,过了一会儿,那个年轻人的头已经歪向一边,整个身体已经瘫软地摔倒地上了。也没有人知道,年轻人那装了“温道思10”操作系统的手提电脑曾经不知不觉地开了摄像头,又不知不觉地关闭了。某些信息被加密之后,被淹没到互联网的数据洪流之中,奔向对它来说几乎无限近的某个目的的之中。

几十天后,闻到异味的邻居报警后,闯门而进的警察们发现他的尸体已经略微有腐烂了,所幸这是冬天,气味和腐烂程度已经被抑制了一些。警察们发现现场有打斗痕迹,但是他们并没有发现门锁被破坏的迹象,也没有财物失窃的迹象。后来检查之中,也没有什么有线索意义的指纹。

几十天后,年轻人的城市的某个验尸间内。法医脱下了手套。干脆地捉过了一旁的报告本,喃喃自语,“这个,应该是生活作息不规律,然后突发性心脏病。”他转过头,对着旁边的某个警察说,“依照你的说法,恐怕是他在被入室的时候心脏病发了,然后入侵者害怕了逃走了,这应该是最简单的解释了。”“嗯”,那个警察点点头,和法医一起走出去,“可能是熟人作案,所以门锁没有被破坏的迹象吧,也可能是仇人本来准备行凶什么的。不管怎么样,我们正在排查......”“好啦,我就帮忙到这里,接下来是我的长假啦,你继续努力去。”法医笑了笑,把报告扔给了某位甜美的工作人员,报告上面,“ 程希明”三个字就在落款之处。说着说着,他们已经从走廊走到了大楼的门口了,警察笑了笑,摆了摆手,“OK,我知道,除了你上次战场回来后的长假之后,你已经期待新的一个长假很久了哈哈,你就安心的去放假吧,反正这件案子本来就是我找你外援而已。”程希明点了点头,大步地走出了大楼,仰起头,充满络腮胡子的刚毅面庞露出了放松的笑容,“嗯,我的长假应该到哪里逍遥好呢?”

过了几天,那位死在自己公寓的年轻人就被扔进焚化炉后,迅速的回归自然了。至于这个案件,也就被处理成简单的被入室期间心脏病发而结案了。卷宗被放在某个暗无天日的档案盒子等待着腐烂。

没有人意识到,尽管这个年轻人短暂的一生几乎碌碌无为,但是他有着被载入史册的资格,因为他是被谋杀的,更因为他是一场战争的预演之一。

一场突然之间卷席而来的战争,没有人意识到,这场战争的前奏就就发生在一间肮脏的房子里,发生在一个浑浑噩噩度日子的年轻人身上。

正如人生,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遇到什么支流,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一件事“实际上”意味着什么,大部分人只能随着时间的幻觉,在某个“现在”蓦然发现,变化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改变。

1. 源起

2017年春。


“我擦,这种阴雨绵绵的天气什么时候才好呐。咳咳。”一个帅气的青年望着窗外的小雨,皱了皱眉头。

青年正在他自己的办公室,窗外是一片小树林,树叶纷纷扬扬,雨水淅淅沥沥。青年的面前是一台电脑和一大堆书,什么《心理学与生活》,《唯物主义与心理引导》,《弗洛伊德的世界》,《神经生物学》,《大众是愚蠢的》......这些会给初来乍到的人吓一大跳的全是关于心理学的经典著作,而桌面上被揭开的几本上面都有着密密麻麻的笔记,甚至笔记内容比书本本来的字体还要多......颇具违和感的是,旁边还有几台新的PSV......青年又抱怨了几句,挨到了椅背上,双脚放到了桌面上,懒洋洋地说,“杨立新,给我一杯热奶茶!”

不一会而,敲门声过后,一个漂亮的女学生进来了,她似乎感到了眼睛一花,仔细一看,没什么呀,青年正在正襟危坐,仔细地看着书。真是的,连坐姿都这么帅!她感到脸上一热,依然小心地捧着一杯热奶茶走了过去。小声地对着青年说,“副教授,杨立新暂时没空,于是我拿过来了,茶挺热的,你小心点喝。”青年抬起头来,对着女学生笑了笑——女学生感到一阵心跳加速,怎么这么贱的笑容也能这么帅!——说,“咳,陈琳,我不是说了叫我简培坤这个名字就可以了嘛,为什么你总是这么见外呢。”陈琳笑了笑,略微放松了一下,回答道,“唉,副——简培坤,你这么年轻就连续在心理学方面获得了重大性突破,25岁这么年轻就获得了副教授的职位,还在HKU这里有一间独立办公室,我总是不太敢直接称呼你啊。”简培坤拿起了热奶茶喝,说,“唔,真香,这一定是你泡的吧。虽然你和杨立新都属于我徒弟,但毕竟我们的岁数相差不大。你记得下次不要叫我副教授了,我还很年轻呐。”“好,那我先出去了。”陈琳迈着急匆匆的碎步出了房间,关门的时候,她顿了顿,说,“副教授,你这几天怎么总是有咳嗽的呢,不要连续熬夜啦,要注意身体嗯。下午你还要去参加世界心理学交流大会,记得准备好演讲稿。还有,我,”她又感到自己的脸发热了,“我听到了你刚才说的粗口了,以后不要这么大声说了哦。”她说完后连忙关门了,悄悄地平复了一下加速的心跳。

简培坤纳闷的摇了摇头,又喝了几口奶茶,在热气形成的烟雾袅袅之中自言自语,“唉,还是改不了口。”放下奶茶,他顺手捉了手边的那台PSV,把玩了起来,“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经常咳嗽,大概是上火了吧。她又怎么能够明白,真正的天才是劳逸结合和发言不用演讲稿的呢。我这几天熬夜只是玩新出版的游戏罢了......”玩游戏的时候总是不知不觉中过得很快......终于快到杀怪的终点的时候,简培坤看了看时间,扔掉了PSV,伸了个懒腰,“啊,中午了,......”他挣扎着站起身几次才成功,“靠,坐得太久果然是血液循环不好!”他走了几步路,还差点就摔倒了,起来整了整头发,摆出了他的招牌式臭屁笑容,走出办公室对他的两个徒弟叫道,“嘿,帅哥美女,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顺便聊聊人生聊聊理想哇哈哈......”

这个帅气的青年就是年轻的天才+高帅富——简培坤。他才25岁,但是现在已经是心理学方面的国际知名专家。与早年华夏内部不学无术的“砖家”不同,他本科生的时候已经师承华夏的心理学大师,加上生物学等的丰富学识,已经凭着他在本科和研究生的时候那关于潜意识创造性的建树获得了副教授的头衔,并且在国际上他的理论也声名鹊起。这天下午,他将要出席世界心理学交流大会进行演讲。

到了下午,他们三人到了会场。见到了这么多的从国际上各个国家过来的知名心理学教授副教授学者等等,杨立新和陈琳都略显紧张,但是简培坤表示毫无压力,大大咧咧的和认识的人握手。“奈斯吐咪U!”两位徒弟苦笑不得地听着简培坤那差劲的英语口语。所幸的是,他好歹还是接受过十几年的关于英语的教育,差那么一点而没有出糗。

几位学者作完报告之后,主持人用英语说道,“接下来我们有请简培坤副教授上来演讲!”掌声雷动,坐在座位上的他正准备大摇大摆地以风骚无比的姿态走上台前,谁知道,他一起身就感到头晕目眩,“啊?!”简培坤当场就囧了,想,“难道睡觉不够!闹太套呢这是!”强行稳定了身形,深呼吸了几下,面带微笑地走上台上,还不停地和走道旁边的人——主要是美女学生或学者——打招呼,台上的主持人是一个严谨的德国人,一副古板的样子,他一直介绍着,“......他25岁就在潜意识的研究方面作出了卓越贡献,为潜意识的发展以及主潜意识的对话提供了可能,以及本科生的时候就和他的好友在大众心理学的变化机理上作出了重大突破......值得一提的是,他这么年轻已经成为副教授,在HKU任教......”台下,陈琳疑惑地对杨立新说道,“咦,你看副教授的脚在抖呢,这个不像他的风格啊。”杨立新是一个面貌平凡的青年,23岁,在简培坤名下攻读Ph.D,他眯了咪眼睛,“啊,我猜是太兴奋了吧,应该没事情的,”他对陈琳打趣道,“他不是自称‘心理学界的首席吹水佬’吗?这种场面他怎么可能会紧张呢。”陈琳皱着的眉头舒展了,“说的也是,他肯定没问题的!”她还捏了捏自己的拳头,似乎要为简培坤加油,“呀,他要开始演讲了咧!”陈琳兴奋地笑了起来,一点都不想简培坤的学生,只有十足的追星范儿......

简培坤站到了台上,站稳了身形,慢慢地找回了感觉,开始了他那演讲。讨论到学术问题的时候,他的表情神奇地正经起来,那懒散的气质瞬间收敛了不少,一股学者的风范扑面而来,连那糟糕的英语口语都好了不少。“啊,看来今天是我中午饭没有吃饱,虽然我心理上没有任何压力,但似乎双腿在大家的囧囧有神之下害怕了。”他打趣了一下,引起了台下一阵善意的笑声。“嗯,我今天的话题是.....”接着接着,他几乎沉浸在自己的演讲之中了。到了高潮部分。简培坤简直是唾沫横飞,“......既然我们知道了情绪反应包括了行为,激素和自主神经,那么我们能有什么作为呢?......”他在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解释自己理论。“因为现在只有十个人能理解我理论,所以请原谅我用身体语言掩饰我的词不达意.....嘿嘿。”简培坤自嘲地说了两句,然后继续“耍南拳”。

台上激动,台下也津津有味——除了有些异样感。“他似乎脸色越来越苍白了咧......”“嘘,别让他听到,天生这肤色......”

肤色是一回事,但是简培坤觉得有点不对头了。激情四射的时间过了之后,简培坤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忽然之间,他感到眼冒金星,看的景物也模糊了不少,不知不觉他已经停止了“划南拳”,双手撑在演讲台上支撑着,但是他觉得双手越来越没力气了。“我擦!”他心想,嘴边却还在说个不停,语速加快呃不少,坚持了十分钟后,终于说,“OK,今天我的演讲就到这里,大家千万别忘记鼓掌啊!”他长舒了一口气,施施然地走下台。德国主持人反应过来,接过话筒,语音中有着细微的兴奋之情,“让我们感谢简培坤副教授的精彩演讲!”被他的演讲吸引了的台下听众这才反应过来,啪啪啪的掌声不绝如缕。不过简培坤已经听不清那些掌声了,只觉得双耳嗡嗡作响,肚子一片翻腾。他凭着一股不能出糗的精神,强撑着到了休息室。陈琳和杨立新走了进来——陈琳一脸兴奋和崇拜的样子,而杨立新则没有平时那么木讷了也脸带微笑——见到他们的简培坤微笑道,“怎么样,我说得还帅......”

话还没说完,他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吐了出来,污黄秽物和殷红血丝沾了一地,听到一阵惊呼声,两眼一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在晕倒的时候,他最后感觉到的是一阵曾经能够天天闻到的熟悉的气味,那种源自中草药的淡淡馨香。


“......这是一种新的传染病,具有强烈的传染性。症状不一而足,根据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表现。......大部分的患者具有发烧,头晕,呕吐,发生幻觉等症状。......部分患者具有吸毒等症状,但是他们没有吸毒史......目前只在华夏地区发现病例,下海,燕京,光州,浅圳,红港等人口密度大的城市受到的波及更加严重。.......据悉,华夏有关专家学者已经找到了其病毒的机理,疫情正受到控制,不过出于关于学术的严谨要求,仍然没有公布其研究结果。......”

“唉,国内的报道总是这样语焉不详。”浏览网上这条特别报道新闻的一个青年叹了一口气,关闭了这个新闻页面。他转到另外一个程序画面,软件的菊花一直转啊转,但是就是显示着“等待连接中”。“嗯,简培坤这个家伙应该是在玩PSV吧......”青年无奈地把这个发送着视频请求的页面也关闭了。起身,把这一年的 the new iPad 放到了床上,伸了伸懒腰,看着窗外面的华丽的印地亚风情建筑,外面阳光灿烂,行人穿梭,充满着生活气息。青年皱了皱眉头,“这阵日子都很难回国了。那么唯有在印地亚这里多待一定时间了。在《碟中谍4》中出现的印地亚富翁的酒店居住还不错嘛。”

“不过”,他又想了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了,坐到座位,拿出了一张白纸和一支笔,一只手总是在扯着头发,另一只手把笔在手指之间转来转去,有思路的时候就写写划划的,自言自语,“国内的新闻连真正的患者人数以及波及范围都没有写出来,这不符合一般的报道哇。难道说,疫情已经扩大到很多很多人的情况了吗,而且一公布就会引起轩然大波和严重恐慌?以及,人口密度大受到的波及大的话,下海,燕京,光州,浅圳,红港等城市一定会首当其冲......一般来说传染病都是在某一个地方发现第一例,然后呈同心圆向外扩散,依照现在的管制力度,依然会很快就失去控制吗?这可不同SARS那个年代了。加上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表现,专家们却认为他们是同一种病原体引发的,这就说明了,在同一时间,一个地区很多人相继发病!这么猛?......最为奇异的是,这么严重的传染病只有在华夏地区出现!临近的棒子国,我日国,东南亚等地区难道没有?......”

“这恐怕不是普通的传染病!”青年皱了皱眉头,又扯了扯头发,他心中已经有一个朦胧的想法了,但却还没能够写得出来。“这么说,在红港的简培坤恐怕是悲剧了!怪不得这几天都没有联系!”青年无奈地耸耸肩。他淡然地放下纸笔。又站起来,随手拿了桌上那瓶红酒,倒到杯子里面。酒被控制成为一股细丝,涓涓留下,晶莹的液体在杯子里摇晃。青年无所谓地自言自语,“好吧,反正现在的情况是,不回国给国内添乱了,反正我也不是学医的。只有在这里呆着咯。今晚似乎楼下有个酒会,就去那里悠晃一下吧。”

他不知道的是,他仅仅凭着语焉不详的新闻报道,已经凭着逻辑——更多的是他的直觉——推出了很多的真相!如果简培坤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说“我擦!黄觅文你的直觉还是太准了!”

没错,这位青年叫黄觅文,是简培坤的中学认识的同学和好友。身高不高,在很多人的目测下只是一个大学本科生,但实际上他已经在米国斯坦福大学念完经济学Ph.D了。一头短发,乱却耐看,相貌平凡,眼镜背后是对冷眼,冷静清醒,细看之下却隐藏着一份茫然。休闲服,拖鞋,衣服不算是地摊货,但却被他穿出了一身违和的农村风格口味。要说他和简培坤成为好友绝不是偶然,因为他们都有共同的特性:在工作的时候可以随时玩乐,在玩乐的时候也可以随时讨论学术问题;简培坤玩世不恭,黄觅文懒散随意。中学毕业后他们一直处于不同的大学,本科毕业后,简培坤去了红港这个华夏的特别国际化地区进修心理学方向并且一鸣惊人,黄觅文直接飘过重洋到米国攻读经济课程。

到了晚上,黄觅文依然是穿着一阵悠闲装和踢着拖鞋进去酒店某一层的酒会。酒会大厅的门卫似乎想拦住他,但是一见到黄觅文懒洋洋甩了甩他的酒店门卡,门卫就立刻敬一个礼,恭敬地请他进去了——拥有这间酒店门卡的人非富则贵。黄觅文扫了几眼,从一个侍应的口中得知了这大概是一个“上流社会”的普通的交流酒会。他对眼里隐藏着困惑和不解的侍应笑了笑,径直走到了酒吧台旁坐下,又叫了一杯鸡尾酒,冷眼旁观周围的景象。

略微昏暗但是舒适的灯光,某个展台上面有着印地亚民族舞蹈,雍容华贵的夫人和西装革履的绅士们觥筹交错,愉快地聊着某位夫人的新款新装,除了舞蹈的音乐还有着大家的窃窃私语和传递着友善和暧昧的笑意。会场到处洋溢着不是奢华但却高贵的气氛。

和谐的氛围。黄觅文那身装束和气场其实与这个场景格格不入。幸运或者不幸的是,他也天生有一种让人忽视的气质,这倒也没有对酒会的其他人造成不悦的影响。

黄觅文茫然地喝着那杯酒,发着呆。

“哒哒哒”......一阵高跟鞋的脚步声传过来,向着黄觅文处走去。声音的主人坐在了黄觅文旁边。一阵清丽的声音:“我要一杯和他一样的鸡尾酒就好了。”黄觅文没有转过头来,却是感概地说“俗话说得好啊,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能够在这里遇到美女你啊。”他用的是中文。旁边的美女惊讶地望着他,然后笑了,“诶,我没见到你转过头来看我啊,你怎么就能够确定我是你认识的人呐。”“你就装吧梁丽敏。这是直觉。”黄觅文也笑了,直接说出了美女的名字转过头来看见美女笑颜如花。梁丽敏浅笑着说,“黄觅文师兄,你这一身违和的装束和土鳖的气质很好认,所以我隔老远就认出你了。你是之前就见到了我吧。”黄觅文扯了扯头发,又觉得在美女面前把头屑弄得洋洋洒洒不太礼貌,就尴尬地把手放下来了。“真的是直觉......本质上,直觉就是潜意识在背后解释着人接收到的各种资讯并且瞬间返回过来而已。这是我一个学心理学的中学好友的话。我中学的时候,眼睛近视了,又不太愿意戴眼镜,于是总是看着朦胧的世界,至于认人,远处走过来的人我看不清样子但能够‘感觉到’他们走路的样子,姿态等等,比如说,你的哒哒哒的脚步声,频率,轻重,轻微的左右摇摆,等等,虽然我说不出来,但当然是独一无二的。于是后来我摘下眼镜认人会有一种特别的直觉。当然实际上这只对比较熟悉的人有效。又比如说,我小时候就发现,我写选择题的时候,虽然不记得答案,但只要是上课讲过的我都能够基本蒙对。我的同学总是对我这些直觉很不爽......况且你知道,我对于认识的美女的敏感性总是特别高的嘛。况且,嗯。......”

虽然他没说出口,但他知道她知道的,她也知道他知道她知道的,他曾经在大学的时候追求过比他小一届的她,虽然她拒绝了他,他依然可以记得她,她也依然可以记得他的。

梁丽敏用手顺了顺头发,说“OK,你的直觉真厉害。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我来到这里纯粹是因为有富豪亲戚说让我来印地亚玩一下,加上近来国内似乎爆发了疫情,我就逗留在这里算了。想着周游一下印地亚,反正我有时间,那亲戚也不差钱呐。今天这个酒会就是我的亲戚主持的......”

“嗯,看来你还是这样的懂得享受生活嘛。我嘛,是读完了Ph.D之后,考了精算师,工作了一下,也在网上创业了一下,赚了一些钱,想着以后终于饿不死了。于是就出来逛逛。也许要周游一下世界。说起来你也许不信,”黄觅文放下了酒杯,和梁丽敏对视着,看着她那美丽又清澈的眼睛,

“印地亚只是我旅途的一站而已,我也不知道下一站在哪里。我在......我在寻找人生的意义。”

梁丽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用手捂住嘴边,点点头,笑了笑,毫不畏惧地对视着黄觅文那冷静犀利又带着一丝惘然的眼睛,说“我相信,因为你基本上不撒谎,或者说你根本上懒得撒谎......这样子啊,我明天或许会去一些地方,见到一些所谓的修行之人,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和他们探寻一下人生的意义?”

“啊,美女请我去旅游,我当然哭着嚷着地跟上。”黄觅文收回了眼神,没有丝毫哭着嚷着的迹象,只是无所谓地说道。他把鸡尾酒一饮而尽,丝毫不理会这是对洋酒的极大浪费和亵渎,“嗯,还是茅台好喝一点。”


网络上,没有人知道你是一条狗。

仇稻是很喜欢这句话,用在他身上,这句话可以被表述为:没有人知道网络上大名鼎鼎的@exoticknight在现实中是一个在华夏浅圳市的某个普通小区的普通市民。

他在网上是一个牛逼的人。大名鼎鼎,那些追求新型网络牛仔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可能听说过他的名字。因为他是一个黑客。

黑客,即是网络上那种热衷于寻找服务器后门,并且热衷于交流技术的人。他在华夏黑客社区中有着令人羡慕又妒忌的技术。他的id——@exoticknight——神出鬼没,往往不鸣则以一鸣惊人,曾经在几次大型的黑客技术大赛中以令人咂舌的速度攻破目标,并且参与过几次对某些政府网站的攻击行动。

他在现实中是一个......有点傻逼的人。

他在只是一个普通的程序员,准确来说,他是一个“码农”。他在一间网上娱乐公司疼讯公司工作,没错,就是那个以即时通讯聊天软件起家并作为平台的,靠着无耻的资本主义式的原始积累,而成为了华夏最大的网络公司。生性木讷的他不善于交际,在非技术出生的这个公司里面人缘也只是一般,所以尽管干了很久,也就只是一般的员工而已。所幸的是,最近似乎勾搭上了一个女同事,并且有发展的可能,现在,他们有时在周末的时候一起出去玩。可惜最近似乎又因一些小事吵架了。

有些人在某些时候,会拿起刀剑,从个傻逼变成牛逼。比如说仇稻是,没有旁人的时候,他就拿起刀剑,成为 @exoticknight,惊起网络上一片风雨。

“是你了!”仇稻是兴奋地看着屏幕上面那一大堆代码。22寸的两块大屏幕上全是一些黑框的命令行窗口,有的在闪烁,有的显示着乱码似的东西,有的就是一堆堆源码......仇稻是寻找了几天,终于找到了一个网关的一个漏洞。

他关注这个神秘的服务器很久了。

明明绑定的网站是一个很无聊很平常的广告网站,但是 @exoticknight 准备对其植入木马或者使其成为肉鸡以供己用的时候,却离奇地发现他侵入不了这个网站!

当时,这个网站立刻吸引了他的兴趣!

之后几周,他都在尝试对这个网站入侵。越败越战又屡战屡败,每天上班的时候他都精神恍惚,思索着怎样搞定这个网站。无奈的是他老板是少见的不依赖于电子监控的人,经常不时地巡查,好几次都对精神分散的仇稻是进行批评,弄得他都不敢在办公室里进行黑客攻击破解了。于是,每天下班的时候,他都第一时间冲回家里,叫外卖,废寝忘餐地研究。连女朋友打来的电话都敷衍过去,弄得女朋友很不满意。“你就研究你的技术去吧!”上一次女朋友摔下了电话,吓得他不轻,之后好歹好劝答应两个星期后陪她逛两天街买东西才把女朋友的气消掉了。这不,今天下班的时候他又冲了出去,似乎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同事们商量什么事情,也不闻不顾了。

这个网站的奇异之处在于,普通的网站,普通的外壳,但是不时的有一些奇怪的流量访问,以及有一些奇怪的端口向外发送着什么。这不,今天他检测到了一些加密的数据交换。

今天他找到了一个漏洞,终于,他似乎获得一些操作权限了。正想欢呼雀跃的他,却看了一下一个终端,里面显示的信息有了奇异的波动,之个变化使他又陷入了更加大的迷惑之中。怎么,似乎,不对劲啊!短暂的分析之后,他倒抽了一口凉气,草!原来是进入一个让入侵者以为成功却是陷阱的“蜜罐”之中了!甚至,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反入侵了!

不知不觉的,他的冷汗冒了出来,然后他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打在键盘上的双手速度越来越快,屏幕上的变化也越来越奇妙,如果有这么一个旁观者在旁边看着,他一定会震惊于屏幕上的变化都是仇稻是和对方的反应,不完全是电脑自动化生成的字符,却能够比电脑自动化生成的字符还要快!

在仇稻是看来,这是一个战场!

当你攻击别人的一瞬间,别人也能够攻击到你了!这句话不总是全对的,但是对于仇稻是和对方来说,这句话是真的,因为仇稻是在防御突如其来的入侵的同时,他也准备反击了!

在某个终端上,出现了两个进度条,然后缓慢又坚定地前进。第一个是仇稻是下载某个文件的进度,第二个,则是他防火墙的被攻破程度!

5,4,3,2,1,0!仇稻是立马站起身,伸手向那些闪烁着光芒的线路尽数拔了下来。瞬间,充斥在这个空间的电流消失了。嗡嗡的 CPU 风扇的声音平息了下来。那些声音在电脑开启的时候几乎不会有人注意,但当它熄灭的时候,总会让人有种恍然之感。仇稻是感到一阵宁静——打败了反入侵者的安宁感。

直到“啪啪啪”的声音响起。

......别想歪了。那是敲门声。

“啊,这么晚了还有谁会过来。”仇稻是想道。“嘿,仇,是我!”门后传来了喊声,原来是他的同事,在疼讯公司某个设计部门的 Kinder Lu。仇稻是本来是起身准备走过去了的,但是想了一下,重新地坐回去电脑桌,迅速地在电脑那里按动了什么,一块东西弹了出来。他把那块电子元件塞到裤袋最深处,抬起因为长期弯曲而显得僵硬的双腿,过去开门。“啊,Lu,你怎么来了?”仇稻是打开门,略微惊讶地望着前面这个金发米国人。

Kinder Lu, 疼讯公司里面的界面设计师,满脸温文尔雅,身材也没有和华夏人相差很大,也没有满脸横肉什么的。一副讨人喜欢的西方帅哥脸,经常笑得脸带羞射,让人如沐春风,平时人缘挺好。就算仇稻是这些闷骚男他也混熟了。据说公司里面有两个女孩因为“他是我要泡的!”“你才没资格泡他!”而打了起来。知道这件事后,他耸耸肩,“God blesses them.”

他自来熟的走进了屋子,笑了笑,说“我前几天不是说了,要找你讨论一下那个新产品的设计和架构嘛。哎,那是你的电脑吧?”

仇稻是纳闷的关上门,跟在他后面,说“那也不用半夜过来嘛。”

“嘿,还没到12点呢。我在附近散步,买了瓶酒,想起了要和你讨论,与其在网上,不如和你面对面聊天呢。于是就直接过来了。不过我没有带手机,只有直接上来了。”Kinder Lu展示了一下他手上的那个玻璃瓶。“那我去拿杯子。”仇稻是释然了,准备过去厨房。

然后他就不知道什么回事了。

Kinder Lu 看了一下头部受到重击而晕低的仇稻是,放下拿着那个用来打人但是没有一丝裂痕的玻璃瓶,灵活地拿出了手机,按动了几下。套上手套,走向大门把门打开了。“Got it. Come in.”几个面目平凡但脸带警惕的人小跑了进来。他们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人,神色严峻,纷纷自觉的查看起周围的环境,一声不出,等待着他们的首领发话。Kinder Lu 温文尔雅的微笑消失了,脸色阴沉得如刺骨般的寒冷。“Take him. Copy anything in the computer. Search the room if there is anything else.”他发布着一道道命令,亲自到电脑面前,拆开主板把硬盘部分拿了出来。

过了不知多久。所有人消失了。宛如他们没有来过。仇稻是也早已经被楼下的一辆车带走。灯灭。地板的脚印被清除了。剩下偶尔吹入窗户而惊起窗帘的风寂寞地歌唱。

2. 风雨


简培坤感觉很不好。这不仅仅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生理上自然是因为他刚刚从昏迷中醒来,混身不舒服的样子。

而心理上呢,他一开始挺舒畅的。因为他一睡醒,立刻又有了呕吐的感觉。而旁边的人熟练地拔过他的头,他一偏头就把呕吐物吐到一个袋里面了。简坤培神志清醒了一下,定睛看去,那是一个面目平凡的医生。他的另外一面是陈琳,陈琳见到他醒了,泪眼汪汪又惊喜地说:“唉副教授你醒啦!”于是她和一开始坐在旁边的杨立新又斟茶又递水,那位医生出去叫其他同事过来了。一堆医生进来后,陈琳依然握着简培坤的手,让他感到好不惬意。简培坤忍受了一堆奇奇怪怪的检查之后,只看到那个领头的那个点点头,听到他说“现在你的状态稳定......先休息一下,我们的负责人一会儿可能会过来和你聊聊天。”简培坤嘻皮笑脸的说,“嘿嘿,我当然稳定啦,不过你们院长是谁啊,喂喂,别走......”他无奈的看着医生们说完话就匆匆的离开病房,病房很快就只剩下了他们师徒三个,嘟嚷道,“唉,怎么都是一堆没素质的人呐,为什么没有漂亮女护士呢?唉,我说陈琳,你可以松开我的手了么......”一直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的陈琳脸色一红,立刻松开了手,“副教授,你确定现在你没事了吗?”“没事,你说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呗。”

简坤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陈琳和杨立新聊天,一边打量着这间病房。这是单人病房,看上去应该是那种特级的更加贵的房间——“当然我好歹是心理学副教授嘛”简培坤喜滋滋地想着。房间的装饰简单,颜色温和,摆设简单。窗帘是淡蓝色的,窗口外面对着草坪,医生护士们都行色匆匆,没有病人模样的人在草坪上走动。陈琳和杨立新说当时他晕低之后立刻叫了救护车,然后就被运到这间医院里面了,倒是没有对心理学会议引起什么影响,毕竟他已经发表演讲完毕了。本来应该送到去普通病房里的,但是中途有个领导模样的人见到昏迷的他之后直接命令安排到这个高级病房里面了。

“话说回来,到底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呐,怎么会突然间这样子的呢?我记忆中我应该没有可能染上什么病会这样子啊?难道我怀孕了吗哈哈哈......”简培坤一拍脑袋,才发现自己醒来之后一直都忘记了这个重要的问题——没办法,谁叫他天生就是乐观派呢。但是他本来是想调节一下气氛顺便调戏一下陈琳的,没想到他一说这句话,陈琳又显示出担忧的神色,旁边一边看书一边和简培坤交流的杨立新也放下书,正想说些什么。

“你不是怀孕了,是具有了最近的传染病的一种症状。”一股清冷的声音从病房外面传了过来。伴随她声音的是细微的脚步声。

听到这个声音,病房瞬间安静了下来。简培坤莫名其妙的感到了一丝紧张,他立刻感到喉咙干涩,背部流下了几滴汗水;而在旁边的陈琳也露出了紧张的神情,一把抓住了简培坤的手,双手都抓得紧紧的,她就像护着自己的孩子的雌性动物一样用着焦虑又略微胆怯的眼神望向病房门口;而杨立新本来想说什么的,看到了陈琳的动作,一愣,连忙顺着陈琳的目光也把视线转移过去了。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美女。身高中等,25岁左右。陈琳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胸部,羞愧的神色一闪而过,连忙挺了挺胸膛。

基于某种似乎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常识,除去受过训练的军人特工等,普通人类雌性比起人类雄性更多地保留着他们野兽祖先赖以维生的直觉,这种能力被人类雌性广泛用于争夺雄性资源的时候,比如说,判断雄性是否在和她交往的同时,依然和其她的雌性保持交往,比如说,对于眼前的另一个雌性,判断她是不是有强大的竞争力,和巨大的和她抢夺资源的可能性......

简而言之,陈琳的第六感告诉她,眼前的这个大胸美女医生很危险!看她在简培坤昏迷时看向他的淫荡眼神!听她刚才那发嗲的声音!看她现在的骚首弄姿!

可是......自己为什么就不够她骚!陈琳悲愤地想道。

简培坤也不好过,确切地说,他本来不错的心情瞬间被毁了。闻着那股淡淡的药味,那当年很熟悉,曾经长时间在自己身边环绕,最后却绝然离去的清香;看着那一直没有变化,却也变得更加清冷的外貌和气质......简培坤笑容早已收敛,惊讶又说不上什么的滋味涌上心头。

“天哪,让我再次晕倒吧。”简培坤祈祷。

当然,天地不仁久矣。神仙们当然不会那么轻易帮忙这个无神论者。简培坤没有晕倒。他看着来到床前欲言又止的医生,努力地挤出笑容,“哎呀呀,天涯何处不相逢呐,Ling 好久不见啦!”

Ling 略微一笑,尽管掩饰不了她的憔悴面容,但是她一笑起来,三个人都感到了春暖花开,某些人的紧张感都减弱了不少。“简培坤,你还是老样子啊。Sam 和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谈一谈,你出来走廊吧。”Ling 平静地对简培坤说道。简培坤故作惊奇地说,“唉原来萨母也在这里啊,哎呀我感觉很不舒服......不如你先把他叫进来?”Ling 翻了翻白眼,“你就装吧,一般来说,第一次清醒来之后都会有一段时间保持正常的。你就给我出来吧。”她说完,想了想,看了看陈琳,嘲笑道:“你不会是怕你的小女朋友不舍得你吧。只能你一个人跟上来。”陈琳被看一眼的时候,抓着简培坤的手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抓得更加紧了。Ling 则是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出去病房了。简培坤无奈地挣扎着起床,“陈琳,她是我以前的同学啦,虽然凶了一点,但是她不会吃人嘛。你不用这么紧张的。我会告诉它她你不是我女朋友啦放心。”他就这样施施然地踢着拖鞋走出去。之前的呕吐晕倒的症状似乎消失了似的,又回到了精力充沛的状态。陈琳在他后边,正想说些什么喊着他,杨立新一把抓住了陈琳,“副教授他们应该是为了这个疫情而交流吧,我们不应该跟着过去的。”陈琳只能嘟着嘴委屈地看着简培坤的背影了。杨立新看她放弃了也就放开了她的手了,又坐回去座位看书,哭笑不得地时不时地看看情绪不稳定地发闷气的陈琳。

简培坤跟着 Ling 在走廊里穿行,看到了他的老朋友,胡医生,英文名 Sam,迎面走了过来。Sam 一见到他,眼睛一亮,“哎你醒了!”用着手上的电筒一把照了过去,“小子!”“哇!这位先生你要干嘛!小心我一手‘单指螺旋’废了你的武功!”简培坤连忙跳到一边,而 Sam 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了他,“少废话!白眼!张嘴!跟我说,‘操!’”“操你!” “看起来没啥问题。”Sam关了手电筒,从 Ling 的手里抓过了一份资料,“除了,嗯,哇靠。消化道溃疡七处,水盐代谢失衡,肝功能异常,免疫失调……私人加个,精囊空虚。你留了一套手术刀在身体里吗?看来你只有一星期了,快写遗嘱吧,我不介意作为你继承人。”他一把搂住了简培坤,继续在走廊之中前进。而简培坤则挣脱了出去,惊吓地问:“真的有这么严重?” Sam 虽似说笑,简培坤也意识到了他病情的严重程度。“他反复呕吐几次,我给他宁神解毒中药后几天又复发了......”一旁的 Ling 插话。

他们走到了大厅。简培坤震惊地看着行色匆匆的医生,以及混乱的景象。几乎所有病人都在剧烈痛苦中,都在呻吟,发抖,挣扎。有些人吐了一地。有人问旁边的医生,“我是不是快死了?”旁边的人冒出冷汗。绝望的神色之中,有些医生和新来的人也有些发抖的现象。 一些领导模样的人在指导着人群的流动,下着命令,听着一些护士医生的汇报作出处理。那些护士和清洁工忙个不停。他们的脸上也是豆大的汗珠。这是医院,也是难民营的景象。充满着绝望和痛苦的将死般的哀号。

“这是什么回事?”简培坤当场就震惊了,他感到脚步一软,声音罕见地出现了颤抖。Sam 和 Ling 用着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你不看新闻的?”“最近两三个星期我一直在研究一个心理学课题,上网直接搜索相关内容,基本上没有看新闻,至于电视,就更加没看过了。”“那么,我简单的说一下,Ling 你先继续忙去,简培坤你跟我去办公室。”

去到办公室,Sam 边打开投影仪边问:“话说,你和 Ling 怎么样了?”简培坤耸耸肩:“不怎么样。”Sam 也懒得问下去,“好吧,你看。简单的说,最近大华夏地区出现了一场形势异常严峻的疫情。典型案例是,没细菌感染,白血球数目极低,没明显器官病变,但是忽然之间感到恶心呕吐愤怒恐惧等,不一二足,并且大脑内过量分泌一些诱使以上不良情绪的化学物质。有些人出现幻觉。现在确定是传染病......”“传染病?那么你们为什么没有穿防护服什么的?为什么不隔离病人?”“我说了,没有细菌感染,没有病毒传染,就是没有病原体,更加没有抗体,我们初期是有穿防护服的,严格按照隔离措施对待,但是很多穿了防护服的医生护士依然相继染病了......”

“这么凶狠!”简培坤倒吸一口冷气,“那么我是不是应该离你远一点?”“没有用。我们至今仍然不知道病情是如何传播的嘛。要患病那么早就患了吧。”他看了看简培坤,“Ling 也在这里工作了很久,一样没有事。”“我不是......”简培坤恼怒地挥了挥手,但 Sam 不鸟他,继续说了下去,“这里是小泽玛丽亚医院,一个日本人捐赠办的,红港的疫情防疫中心定在这里。我之前受聘在这里做院长,现在被任派为应急疫情处理委员会会长,已经蹲在这里很久啦。”简培坤撇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是没什么了不起的,”Sam 摊摊手,“所以我现在很头疼。来,”他把一幅动态的画面展现出来。

触目惊心。简培坤看着华夏的各个地区相应的出现红点,就像青春期的小女生面上的痘痘那样一颗一颗地爆出来......而且浓度逐渐加深,Sam 放大着解说,“华东华中华南相继爆发疫情。离奇的是,它们的时间相差不远,我们调查没有发现有什么跨省的游客传播什么病菌的迹象,人口密集的地区当然是越严重的。全国症状都类似,有特别严重的昏迷,成为植物人,最可怕的是!全国已经有几十例确切因为这个疫情死亡了!当然为了维护社会稳定,新闻媒体已经被控制,公开在媒体上的只有十几例而已。大陆已经进入最高级别的疫情警告状态,红港这里情况也很严重,都是最高级别警告。你可能太久没上过街了吧,否则你会发现现在街上都是空荡荡的,因为不是被送到医院就是躲在家里了!”简培坤想了一想,似乎之前陈琳有和他说过一下类似“警告状态”什么的,但是他们师徒三人都住在红港大学内部,又与世隔绝了半个月,又都不是看新闻的人,竟然一无所知!简培坤收起了他的嘻皮笑脸——事实上他现在也笑不出来了,“其他国家呢?”

Sam 脸色更加严肃了,“其他国家没有报告出现类似症状!只在华夏境内!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找不到病毒病菌的话,我们早认为是生化战了!但偏偏一头雾水。”简培坤皱起了眉头:“这个有可能么?!那么现在没有什么缓和措施了?!”“有。实际上,其他国家也进驻了一些专家过来帮忙。米国的西唯制药厂甚至有了一项西药,可以有效缓解患了这种病的人的症状,甚至轻度的人表现上是被治愈了!但是!他们是要收钱的!他们不公开药方!米国政府只是随意赠送了一些,然后表示他们的专利受法律保护,他们要卖而且不公开药方的话政府也无能为力!那个强制公开缓和艾滋病的药的药房的案例忽然之间就没效了!华夏政府只有谈判,哈!看看团购能不能优惠!但都是杯水车薪!”Sam 越说越激动,“他们口口声声的人道主义精神呢!维护世界和平安定呢!我射他一脸口水!米帝亡我之心不死!”简培坤看着他手舞足蹈,感到一些头疼,无奈地说,“谁叫我们不发达啊,自然只有任人宰割了。”Sam 一听到就萎了,“是啊,当时我和一些同事被骂得狗血淋头,确实没办法,谁叫我们技术不够呢。之后我们分析了那些西药的成分,只是很普通的有机物无机物,见鬼的还有 Vitamin C!就是合成不能!此外,似乎 Ling 领导的中医药小组最近有一些进展,他们的宁神的药房对一些人有作用。这还是在进一步研究之中。”

“好吧,你和我扯了一大堆,就是要把我拉入你的攻关小组里吧!”简培坤想了想,理清了前因后果,无奈地摊摊手,“谁叫我心软呢~”Sam烦闷地挥挥手,隔空把简培坤抽了一巴掌,“我们现在有一个比较不很专业的负责病人心理舒缓的小组,你去挂个职,非常时期,程序一切从简了。其实当初我想拉你进来,但似乎你负责研究而不是实用的吧。但现在既然难得有这么一个心理学方面的专业病人......你去想想怎样在心理上为大家缓和紧张情绪吧。”“喷你一脸,心理学一直都是以应用为基础的!你这个心理学盲!好吧,你既然哭着求我,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简培坤无奈地说道。Sam 扬了扬手叫他自己找另外一个办公室报到。

他边离开办公室边拿起刚响起来的手机,“喂喂,臭道士吗,打电话过来干什么?喂喂?!我擦怎么挂了,不会是挂了吧。”他不满地把手机塞回裤袋,抬起头,摇了摇颈椎,似乎是刚才的一大坨把他弄到头晕脑涨。“咦?不对劲啊,周围怎么会没有声音了?啊!”

他见到了一个怪兽张开了血盘大口向他咬了过来!他只来得及伸出一只手挡着,另一只手无意义地抓向走廊的扶手——

而走廊的扶手已经变得划不溜手,上面滴着血!他看到了远处的 Ling 双腿间流血,用着幽怨的眼神望着他!而周围的怪兽越来越多,简培坤把手机抓出来扔向刚才想咬他的那只怪兽!一只怪兽冲出来,用一只爪子捉住了手机,另外一只爪子直接抓住了他!“哇啊啊啊!”简培坤连忙用没被抓住的手打过去,但是那怪兽直接就用一只手——咦?手?——击向他的脖颈。

“程西明?他怎么回事了?”“他发狂了。”简培坤昏迷前听到了这段对话;“我能吐槽这个情况怎么这么似曾相识么......”这是他(再次)昏迷前的最后意识。


仇稻是感受到刺眼的光芒和眩晕感,他醒来的时候只是第一感觉是很不舒服,第二感觉是很迷茫,第三感觉是他不明白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了。确切地说他知道自己是在海上,他在海上的一艘船上。眩晕感不仅仅是被敲打的后遗症,也是由于现在在船上的起伏不平而导致的。

他用手捂着自己被敲打的地方,“妈的都肿起来了!”,然后茫然的站起来。这里是一个小房间,因为有着窗户能够看到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他才瞬间判断出他在一艘船上。还没有当他大喊“有没有人”的时候,门已经打开了,Kinder Lu 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仇稻是熟悉的那道微笑。仇稻是惊讶地看着他,但是 Kinder Lu 只是悠然自得地伸出手,像训练有素的管家又像乐于待客的主人那样子,指着仇稻是床边的一张椅子,“仇,坐,请坐,你可以坐在椅子上面,也可以坐在你刚才醒来的床上,我们可以慢慢谈,保证能够解决你的疑惑,当然我也希望你能够解决我们的疑惑。”

仇稻是将信将疑的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问出了几乎所有普通人都会说的话,“Kinder Lu,这是怎么回事?我在什么地方?你捉我来干嘛?”Kinder Lu 笑着摇摇头:“没想到大名鼎鼎的 exotickinght 遇到突发情况也是这样子啊,还真让人失望。”仇稻是一个激灵,猛地站了起来,“我不是......”他刚说出口,又沮丧地收口了,坐下来拍着大腿苦笑着,”唉,你们都来抓我了,那就是知道了我的身份了吧。你们是哪位债主?好歹让我死得明白吧?你总不可能代表疼讯公司来问责我吧?虽然我承认我在那里也控制了一些高质量的肉鸡......”

Kinder Lu 微笑着摇着头说,“当然不是!疼讯公司也不可能像我这样子请你免费在海上旅游吧?实际上你肯定也猜到一些了,我就开门见山吧。除了疼讯公司之外,我还是和另外一个势力打工的。至于那是什么组织其实就是我也不清楚啦。只是知道他们很有钱。因为我们刚刚好是同事,于是组织就派我来问你,”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脸上的微笑收敛了,表情变得无比严肃,凌厉的眼神仿佛要把仇稻是刺穿一般,仇稻是不舒服地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对视,Kinder Lu 继续说,“就在我敲你门前一分钟你入侵的那个网站,数据获得了多少?备份在哪里了?”仇稻是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双手一摊,“怎么说呢,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告诉你之后我就要挂了被丢进大海里面喂鱼?”Kinder Lu 恢复了微笑,“当然这个是不可能的,你不说的话,我们顶多会把你饿上几天,不给你水喝。据我们的调查,虽然你是一个很牛逼的网上黑客,但那就是网上的行为而已,你平时又缺乏锻炼,甚至几年前你还做过手术,大概体能上比正常人要差吧,而且......”“......而且由我的性格上面来看,我大概意志力也是比正常人要差是吧。”打了一个冷颤之后,仇稻是接过他的话头,自嘲地笑了一笑,“唉等一等。”他摸了摸裤袋,显然的手机钥匙什么的都不在里面,因为他被 Kinder Lu 敲晕的时候没有把这些东西塞到裤袋里面嘛。他继续摸了下去,脸色变了一变。Kinder Lu 一直看着他的表情,就在他变色的时候,笑着说,“在找你裤袋的那个芯片?”仇稻是脸色又变了变,之后苦着脸点了点头,急切地说,“相,相信我,我就只有放在那块芯片里面了,因为,因为你来的时候,我我只来得及把那些资料复制到那个芯片里面,我都还没有来得及看......”Kinder Lu 反倒没有一丝奇怪地,点了点头,“我们检查过了那个,里面的数据损坏了。我们恢复数据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残余,确认是我们组织的文件了,你还记得有其他的吗?”“当然没有了!我的电脑你都查过了吧!里面没有什么程序是发送过最近的这些捉来的数据出去的吧!”仇稻是激动起来,大声地嚷叫。Kinder Lu 淡定地点了点头,“不要激动,我现在只不过是例行公事嘛,我出去回报一下,你想到什么按一下床头旁边的铃铛就好。按时会有饭菜送过来的,但是你还是不能走开啊。委屈你了,先欣赏一下海景吧。”说完,他站了起来,微笑着退出房间并且关上了门。

只是仇稻是总觉得他的微笑有点假,有点阴森。